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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011 孤独

小说:

孤独月

作者:

白鸟一双

分类:

现代言情

秦泽早该明白,一切都瞒不过聪明的何若镜。

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又或者从一开始时,她就一切了然。

他只遗憾,自己没了还伞的借口。

好像她天然不愿与他建立羁绊,一把伞物归原主后,他们二人之间就毫无关联。

但却听见她看穿了他心思般道:“一定要借口吗?”

“不借口,就不敢继续来找我吗?”她望着他的眼睛,像在审视,又带着若有似无的期待。

她好像在破例,为秦泽单独敞开一道门。

而秦泽明白了她的意思,倚在门边,含笑向她道别时,眼里却盈满依依不舍:“那下次再见。”

能够再相见,真是件幸福的事。

一把雨伞,挡不住斜劈下来的暴雨如注,回到车里时,秦泽身上湿得比原先还厉害。

但又是欢喜的,感觉空荡荡的心里渐渐充实,住进了一个惹他牵挂的她。

她偶尔的回应,就让他觉得从此不再孤独。

*

教师公寓有24小时的热水供应,在进浴室洗澡前,何若镜打开微信,重新设置了秦泽的权限,而后才将手机留在了床上。

一小时后,傍晚时分,她吹干头发,又在书房坐了会儿,才重新拿起手机,看见微信朋友圈红点提醒时,不禁抬了抬眉。

这家伙反应好快。看时间也不过是刚到家不久,竟然就发现她打开了朋友圈权限,还一口气往下看了下去。

给她点了七十多个赞……

那好像是她所有动态的总和。

没过多久,他还主动问起其中一条动态来:“何教授,在你身边,那些狗怎么能这么乖?”

那是上周的朋友圈了,同事帮她拍下校内几只小流浪狗摇尾巴跟着她走的情景。

在秦泽看来,她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迪士尼公主,有驯服动物的能力。

何若镜想想道:“不是所有狗都那么可怕的。”

又回忆起秦泽前些天的反应,她试着直言自己的好奇:“秦泽,你为什么怕狗?”

秦泽没有回复,就连屏幕上方的“正在输入中”都停下了。

留在何若镜以为,他会就此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却突然打开了语音电话。

她下意识就点了接通,听他轻声道:“其实是很丢人的故事,你确定想听?”

他好像真的将其视为痛苦经历,语气里带着窘迫与难为情。

何若镜心态平和,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只反问道:“那你确定想让我知道么?”

耳边传来秦泽的呼吸声,他没有否认。

一段“丢人”又痛苦的经历,依然想被人倾听,想被人知晓。

因为对方是何若镜,这种倾诉的欲望也在无限滋长,像蓬勃的野草。

“那年我才五六岁吧,我记得。”他主动开启了讲述。

“我妈带我去公园玩,我坐在草地上,她临时接到个电话,聊了很久。这时候有几只没有牵绳的狗,也在草地上互相追着玩。看到我之后,它们不约而同都冲到我面前。”

“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狗,有几只站起来比我还大。我下意识就往前跑,那些狗就叫着在后面追我,我哭着拼命跑,拼命跑……”

“被追了一路,后来摔倒,那几只狗就把我围住,用爪子抓我,咬我的脚。那时候我连哭都不敢哭了,只觉得我要被这些狗吃掉。”

“狗主人赶到时,我的脖子和手臂上全是狗抓的血痕,脚上也被咬出血。”

时隔二十多年,再说起童年时被狗追咬的经历时,秦泽还是有种恐慌感。

何若镜静静听着,这时问起关键:“那你妈呢?她没有注意到吗?”

“我妈?”秦泽发出一声苦笑,“她只顾着跟我那个堂舅打电话,根本没发现我被狗追着咬。”

他在惊慌下,哭喊出的那几声“妈妈”,没有被张婉凝听到。

后来发现时,张婉凝带他去打狂犬疫苗,又忍不住责备他。

“你当时跑什么?你不跑,那些狗根本不会追你。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几只狗嘛?”

秦泽当时觉得委屈,张婉凝又温声哄他,转移他的注意力:“好了好了,别怕了,咱们买冰淇淋吃,好不好?”

“从那以后,我看到狗就忍不住发抖,就想起被狗扑咬的瞬间。多小的狗都不行,包括刚出生的狗。我妈知道后,笑我太胆小。我妈永远都理解不了我在怕什么。”秦泽道。

何若镜温柔又心疼地接过他的话:“也永远都理解不了,那时候你有多需要她。”

从头到尾,张婉凝好像都没有接纳幼时秦泽的恐惧,也没有第一时间保护他。

她选择直接跳过这件事,却不知道过度的惊吓会让恐惧在秦泽心中扎下深根。

从此,秦泽忘不掉这段潜意识里的童年阴影。

“听起来很丢人很怂吧?”秦泽尴尬道,“当时那几只狗实际上没多大,不是大型犬。也不是恶意攻击我,是我突然跑起来,激发了它们的兽性。可有了这段经历,我一开始时,连我嫂子养的超级迷你的马尔济斯犬都怕。”

“我不觉得。”何若镜却认真道,“有些事,对于孩子来说,本来就是不同的重量。”

“为什么不能害怕和恐惧呢?”何若镜觉得他的恐惧理所应当,“对于那时候的你来说,它们确实就像吃人的野兽。你没有足够反抗的力量,甚至没有人真正及时赶来保护住那么小的你。”

几声发自真心的安慰,跨越二十余年岁月,流入秦泽耳中,让秦泽恍然,竟不觉得迟缓。

她还会继续帮他分析:“不过科学而言,面对比回避有用。你能在一次次接触中,减轻对马尔济斯犬的恐惧,最后接纳,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但这种疗法,其实还要看秦泽本人的主动性。

看得出,他实际上并没有主动跟狗相处的意愿,也就让对狗的恐惧延续至今,没有完全消除。

“何教授,谢谢你。”秦泽轻声道。

平稳的声线,好像掩去了他因她言语,心中的翻江倒海。

他对她生出了更多的依恋,一切都仿佛在无声确认着,初遇时就有的那种感觉。

“不用谢,而且……”何若镜望着他头像里的那轮孤月,语气柔而缓,“或许你该换个称呼,不用总那么见外。”

“好,那……”

分明好不容易得了女孩的许可,拉近了距离,秦泽一时却叫不出旁的称呼。

他怕“何若镜”全名比“何教授”还生分,他想唤她“若若”,好像在梦里已唤了无数回,可现在又怕太轻佻。

思来想去,倒是把所有称呼都吞进腹中。

反倒是何若镜更大方,不掩好奇,接着问道:“你的昵称为什么叫‘无尽夏’?”

“因为觉得这种花的名字很特别。”秦泽据实答道,“我喜欢永不结束的事物,我喜欢没有尽头的夏天。”

他的喜欢,与何若镜相撞,不是迎合,而是共鸣。

在看到何若镜家里尝试种过无尽夏的空花盆时,他才确认,原来何若镜也喜欢。

“那你知道无尽夏的花语吗?”何若镜问道。

秦泽望着通话页面,好像想起什么,切换到她的朋友圈主页。

“不灭的希望与持续的美好。”

签名映入他眼帘,与她的声音一同落下。

Endless Summer,无尽夏。

与夏天一起无尽的,还有希望和美好。

“先不聊了。”何若镜看了眼打来的电话,便要匆匆中断与他的聊天,“我妈有事找我。”

她的挂断好像还存有几秒的停顿,足够秦泽恋恋不舍同她说了句“晚安”。

“喂,妈。”

何若镜接起妈妈何珍的电话时,多少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何珍很为她着想,怕打扰她工作,一般不主动给她打电话,而是等着她有空时给家里打。

像今天这样突然打来,多半出了什么事。

“珍宝,你快休息了吧?可有件事必须跟你说一声,听听你的意思。”母亲电话里很是为难,语气透着无奈,“你姥爷出院之后,一直想来繁城住一阵,听你舅舅的意思,下月月初就要过来了。”

“从老家大老远过来?是要住家里吗?”何若镜皱眉问道,“在舅舅家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来?”

何珍与朱清时的那套房子,面积并不大,两室一厅,再加一个小书房,那两个卧室之一,还是给何若镜留的,真想不出老人真过来后,能住在哪里。

何珍则叹了口气,解释道:“自打出院以后,你姥爷行动上就不利索,你舅舅说顾不上他,他自己又说……想我们了,就过来住一阵。”

“妈,我明白了。”何若镜了然,“因为他老了,病了,所以怕麻烦到自己儿子,这时候就想到你了。”

何若镜记得从前的许多事。

比如姥爷身体好时,是不愿来繁城的,就乐意住在舅舅何强家里,帮舅舅带孩子。反观妈妈生下她坐月子时,姥爷他人都没过来一趟,只打了通电话。

又比如,姥爷背着姥姥,藏了挺大一笔私房钱,全私下里给了舅舅。这笔钱的存在,妈妈一直不知道,还是舅舅喝醉酒说漏了嘴。

再比如,那本姥爷修订过无数遍,妈妈何珍没机会写进去,她却因为成为博士,莫名其妙被编了进去的族谱。

“可又能怎么办呢?”何珍终归还是心软,“他是你姥爷,是我爸爸,生了病怪可怜的,如果真要来繁城,要来家里住几天,我总不能把他赶出家门。”

何珍不是那种能硬起心肠的人。

更顾虑着在街坊四邻间的影响,怕到时候在家门口闹起来,被人闲言碎语,指责为不孝。

何若镜完全明白母亲的意思,不由苦笑一声道:“不孝的罪名,真是咱们中国人压在头上的一座大山。”

可这罪名,来得并不公平。

母亲何珍小时候,就没被姥爷重视过,十六岁那年,甚至差点被姥爷偷偷包办婚姻。只因为姥爷想给高中辍学的舅舅何强谈定一门婚事,对方家里要的条件简单,那就是换亲。

何若镜觉得,换亲这种事完全就是糟粕。两家都有儿女,为了省彩礼钱,就让两边两两结亲,其实都是为了家里的儿子能娶上媳妇,传他们的香火,女儿们的想法感受都成了次要。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姥姥出面平息,取消了所谓的婚约,还支持母亲继续读书。

舅舅何强的婚事因此告吹,又惹来姥爷的一顿抱怨,说是姥姥跟母亲不懂事。

何若镜听母亲说,姥爷以前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男孩儿是个宝,女孩儿是根草。

可一晃多年过去,姥爷老了,好像又看上了这根他从前觉得无用的草。

话也有了新版本,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

原来,好处是儿子的,责任是女儿的。

也不止是何珍,还有千千万万同她一样,自小被忽视的女儿,最后反而要承担起为父亲养老的责任。

“妈,你要是已经打定主意,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呢?”何若镜问道。

何珍静了几秒,才道:“其实妈还没想好,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他住下。”

亲人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自何珍的母亲去世以后,何珍跟父亲的来往越来越少,已经很久不在同一屋檐下生活。

对于父亲的到来,何珍拒绝不了,可是心里的抵触也压不下去。

何若镜也很心疼母亲:“你自己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还照顾病人……姥爷的暴脾气,家里谁受得了?对了,让舅舅家的宝贝疙瘩照顾去,姥爷不是最疼他吗?对他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怕把宝贝疙瘩吹化了。”

何若镜那小两岁的表弟,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家里蹲,啃老毫无心理负担,应该是全家最清闲的人了。

“让我再想想吧……”何珍含糊着,没有发表意见。

何若镜顿时生出几分不平,事先声明道:“妈,要是姥爷真住进家里了,我以后可就回不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何珍一愣。

“家里没别的地方住,肯定是住我房间里,我主动腾地方呗。”何若镜以退为进,“这样也好,反正他也不喜欢我,我不去碍眼。”

“这说得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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