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南回了两份,一份正式公函,一份微生湘的家书。
公函上,官腔严肃,不容置喙的口吻,全篇都是:要粮,要粮,还是他喵的要粮!
家书里,微生湘以一种不符合他个性的亲热语气闲聊:多谢世兄关怀,愚弟的病略有起色,这几日精神头很足,每天只吐了一回血,想来都是托世兄日夜挂念的福。
观东这边的回复非常迅速。
仍是夏知霜主笔公函,管你们怎么说,不给就是不给,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刘宁这边的私信说,哎呀,真是太好了,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期盼你能痊愈了,我的好贤弟,哥这里有一些名贵药材,你使劲用,千万别在治病上节省啊!
拿着几把库房钥匙的章氏又走一趟药库,点了一车药材,药材车跟着信使急忙忙奔向淇南。
淇南众人气个够呛,微生湘脸色都青了。
我他喵的缺你这点药材不成,真当我淇南是什么穷乡僻壤了?淇南只是没那么多种谷子的好地,其他物产还是很丰富的好吗?!
再者,外人不知道他“生病”的缘由就算了,刘宁不是很清楚他是真病假病么,他就不信刘宁看不出来他信中的隐喻!
但即使肺都快气炸了,信里也不能表露分毫。
微生湘更亲热的回曰,噢我的好世兄,真是多谢你慷慨送药,愚弟感动得热泪盈眶,恰好最近天气多变,愚弟病情变坏了亿点点,每天吐血三四次,你送的药材犹如及时雨,来得正正好哇。
刘宁收信时,夏知霜正好从衙门回到家,喝着茶跟他一起看信,看到一半就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
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这是平王找人代笔的吧?好假呀。”
刘宁摇头:“是阿潮的字,字里行间也是他常用的风格。”
夏知霜脑补了下,平王用怫然不悦的表情,书写令人牙酸的话语,复笑不止。
“有那么好笑?”刘宁嘴上这么说,已然跟着她笑起来,“我寄过去的信也是自己写的。”
“那又不一样。”她觉得刘宁写什么风格的信都不奇怪,但平王那个人,看着就不像是会写这种肉麻话的性格。
夏知霜发散思维,开玩笑说:“如果当初你是用这种信追求我,成功率不到十分之一呢。”她受不了太肉麻的话,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了。
刘宁换了公函继续看,配合她说:“还好我一向不这么写信,不然把你吓跑了,我去哪找这么好的娘子。”
他并不喜欢这么写信,想必阿潮更不喜欢。
少年人可凭由性情随心所欲,一旦及冠,还是坐到父母官的位置上,便不由人喜或不喜,想或不想。
淇南的公函还是正正经经的词调,可能是知道强硬没有用,这次的话语软了些,说淇南近来多么多么的难。
夏知霜还是那句话,对你们的遭遇深表同情,可是爱莫能助,我们观东也很难啊。
就这样,双方公函来回拉扯打太极,家书假惺惺的述着袍泽之情。
淇南第三次来信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最初的理直气壮,破天荒的放低姿态,真心实意求助,字数跟着变多了,浓词重墨描写淇南子民饿着肚子有多凄惨,况且观淇交界地频繁通婚,淇南饿殍跟观东边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们能忍心放任他们过得那么凄惨吗?
微生湘的“病情”也从每日吐血三次,“恶化”到吐血五次。
这像话吗?人有多少血够他吐的,他这都病了一个多月呢,天天治病,天天吐血。
夏知霜是不知道有谁每天吐血一升还能活蹦乱跳的写信,显然外面的人也不相信。
跟淇南积怨已久的某个小国大呼此乃天载难逢之良机,鼓动联盟国一起攻打观淇,高淙等国没有贸然出手,借口筹集兵马和粮草最快都要月余。
那小国等不及了,打着收复山河的旗号,风风火火带兵奇袭,然后被揍得他娘都认不出他了……
不仅没有成功收回被淇南占走的半数国土,还新失了一个州,丢人哦。
话说回来,既然淇南肯服软,夏知霜没再为难。
她在公函中痛心地表示对他们的困境感同身受,虽然观东的粮食不太够吃,但友邦都快到饿殍遍野的地步了,他们不忍心见死不救,就省下一点口粮,匀一些过去解友邦的燃眉之急。
最终送过去的粮食只有他们最初要的二分之一。
这倒不是夏知霜故意减量,今年观东的收成不如往年,陈米被洪水浸泡也不是在诓骗淇南,只不过很多粮仓没有建在水灾地带,没有被泡得那么多。
留下四郡今年够吃的部分,预存明年也够的量,考虑到若是今明两年还要打仗,粮食受到影响大减产,还得保证后年半年不能饿肚子,所以能匀过去的也就那么多。
并且往后淇南再来讨粮的话,她打算就按今年的这个数额给,上下浮动不超过两千石。
把隔壁喂太饱,养虎为患,把隔壁饿太狠,恐对方恶狼扑食。
吃不饱、饿不死的邻居才是好邻居。
至于省出来的粮食,就充作自家的战略物资,富别人不如富自家。
刘宁和鲁元听到她这么规划,那是半点意见都没有,反而大加夸赞她未雨绸缪。
这的确是他们从未设想过的方向,有台开郡在,他们很少缺过粮食,想不到这份上。
主食富足,他们就对早稻和中稻挑挑捡捡,形成达官显贵吃香软的晚稻,中产阶级吃口感次些的中稻,平民吃普通早稻的阶层。
早稻往往最量产,送到淇南去的往往是第一茬早稻,这些谷子观东上层不稀罕,送去做人情不算亏。
虽说观东人很少饿肚子,但不是没有不缺粮食的时候。
像今年遇上洪涝了,或者是像往年大旱啊、蝗灾啊之类的,观东的收成就锐减了。
说句难听的实话,观东缺粮是缺百姓的粮,跟当官的、做富翁的何干?他们不论什么时候都有饭吃。见百姓过得苦,官老爷是着急,是担心,除此之外就摊手了。
这是天灾造成的,他们肉眼凡胎,拿老天爷没办法啊,熬到明年等第一茬早稻成熟吧!
观东人口本来就少,打仗死了一批,灾年还得饿死一批,人口数目经年不见增长,可悲可叹。
万幸去年观东大丰收,补了今年晚稻一无所获的账。
夏知霜这一世是农家出身,又在陈家受了两年的饥苦,不忍百姓也吃这种苦头;家里没粮倒罢了,明明家里有粮,干嘛要送给别人那么多,饿到自家人呢?
从淇南那里省下来的二分之一,存下来充作战略物资了。
刘宁二话不说,遣人去秘密建粮仓。
淇南那边收到粮食后,不满只有他们要的一半的量,不过观东推三阻四的,都以为这回要不到粮了,因此不好过多抱怨。
古熠不敢耽搁,马上运到各地的仓库,该存仓的存仓,该放粮的放粮。
淇南发来了真情实感的感谢信。
鲁元哭笑不得:“呦,奇事啊,以前送那么多粮只得对方轻飘飘一句多谢,少给却洋洋洒洒谢了半篇。”
刘宁同样唏嘘。
夏知霜道:“升米恩,斗米仇,你们是身在局中才一时看不穿。”
当观东予取予求,淇南的索要就变得理所当然,由局外人的她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平衡,两边的人才随之醒悟。
她要淇南重新意识到,观东没有帮助淇南的义务,给粮是情分,不给是本分,他们每施舍一次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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