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灯光掩饰下,神色突然淡去的异色眼眸。
——***周五是阴天。
乌云压着天空,随时都像是能落下雨来。空气里水汽很重,多走几步就会给衣服蒙上一层湿气。
清晨新摘下的花却在这种天气里更为娇丽,叶瓣挂着要落未落的水珠,润出一片珍珠白的光。
墓园的青石板上浮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汽,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园内空荡,只有孤单的脚步声回荡。
太阳镜掩去大部分面部特征,安室透娴熟地踏过地面,来到了几个墓前。
将上面的灰尘擦净,他之前一直碍于身份考虑,只是放下祭奠用的花就离开,并不多留。
今天却有其他的打算。
擦完最后一个墓碑,他站起身,看着面前刻在石板上的名字:松田阵平。
一时间,有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不知道是不是水汽过重的原因,他总感觉周围空气都有些凝滞,让人呼不上来气。
于是,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一时涌上心头。
——来源于昨晚还在和对方现在唯一的亲人共进烛光晚餐,收了约会礼物。
安室透:“……咳。”
他低咳了一声,脑内已经浮现出了松田阵平黑得滴水的脸。
在第一次遇见松田伊夏那天晚上,做梦被三堂会审后他惊醒,立刻在心里大喊“青天大老爷,他冤枉”。
但是如今,“冤枉”这两个字的可信度实在是大打折扣。
毕竟无论他怎么想,怎么出于想把松田伊夏拽回来的立场……都确实是动手了。
嘴唇都咬肿了。
脑内骤然浮现起那天的画面,一抬头面前又是松田阵平的墓碑,堪称前后夹击的心灵冲击。
在道德摇摇欲坠的同时,公安忍不住对自己发动了猛烈的谴责攻势。
他蹲下,把花放在了墓碑前面,深吸一口气。
如果萩原研二也在,估计会直接发出嘲笑:降谷零啊降谷零,白天说既然你哥哥没了就把我当哥哥,我一定替松田阵平照顾好你,晚上就咬人家嘴唇,真有你的!
再如果诸伏景光在,估计也会在旁边叹气:zero,你……唉……
再再如果班长在,估计已经抱住了松田阵平,让他放下手里的板砖,在职警察不能激情杀人。
再再再如果松田阵平在……幸好他不在。如果真的在,他想都不敢想。
一时无语凝噎,安室透闭了闭眼睛,将目光落在墓碑上。
被发现身份后,最好的解决办法一个是远离,另一个就是更加紧密地联系,确保对方不会说破自己的身份。
以松田伊夏那天表达出来的执念,他怎么都不可能选第一个。但凡不把对方拉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就能跑出去勾搭一排加强连的“新欢”。
再抬头时,他目光格外坚定:“约会只是借口,等他…不会往歧途上乱走以后就结束。”
松田阵平的墓碑佁然不动,安静地“看着”自己好友发誓。
对他,也对自己。
但关怀对方的兄长好友和正在约会的预备恋人之间的界限这样模糊。
也许连安室透自己都分不清那天的愤怒,到底全然源自于对松田伊夏不计后果滥情的不满,还是……嫉妒。
他把那束花放在台子上,花骨朵在风里轻晃。
既然界限这样模糊,既然分不清楚,就会被全数扫入前者的范畴,这样才没有偏离原定的轨道。
好似一切都没有失控。
金发男人准备站起。
在站起来之前,压抑而寒冽的风忽然吹过,一张夹在花中间的卡片被吹起来,直砸向他鼻梁。
好疼——
安室透躲闪不及,那卡片像是长了眼睛,专挑鼻梁上最疼的地方敲,让他几乎幻视当时在警校和松田阵平打架时,被对方打中鼻子狂流鼻血的时候。
他将卡片拿下来。
正面是很规整的悼念,机器打印出来的。安室透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
花束是风见裕也订的,连续去同一家店订购难免让人起疑,这些平时都是对方负责。他之前说过不要留下卡片,如果被有心人追着查过去会麻烦,结果今天还有,而且是被塞在不易察觉的侧面。
这家伙就是这样当公安的?
他在心里诘难,准备将卡片放进口袋,回去销毁。
没想到过程中,这张看似平平无奇的卡被翻到背面,露出了绝对不会是店家自己准备的一句话:
请放心把他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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