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男人说意大利语时的声音非常好听,甚至能用迷人来形容。
——低醇、优雅、慢条斯理。
仿佛生来就该是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一颗灿星,拥有上位者独有的从容。连沈郁棠平时不太能听得惯的弹舌音,从他舌尖辗转而出时,也变得缱绻了起来。
但再如何动听,也无法抚慰她认错人还被当场指出的尴尬,她更无法忽视周围人的眼神变化。
仿佛都在嘲笑她老套又蹩脚的搭讪方式。
不,也许他们连嘲笑都没有。
是不屑一顾,是讽刺。
不过又能怎样呢?又不会吃了她。
反正这些人她不会再见第二面了。
沈郁棠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怯色,落落大方地挺直脊背,骄傲得像只黑天鹅。
她礼貌地致以微笑,
“抱歉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打扰。祝愿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说罢,利落地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擦身而过时,残留的晚香玉淡香还在空气里萦绕。
劳伦斯望着她的背影,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侍应生的托盘上,嘴角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辨情绪的疏冷。
“这场宴会上,竟然还有年轻貌美的女士不是为你而来。劳伦斯,你的魅力现在大打折扣了啊。”
一旁看戏许久的年轻男士上前,同样望着那道婀娜风情的身影,笑着调侃劳伦斯。
劳伦斯并没有说话,只是透过巨大的落地拱形窗,看向外头深蓝色夜幕下的花园。
——她要找的那位陆先生,就在那里。
—
沈郁棠在一位好心女士的帮助下,成功找到了陆先生。
她并不清楚他的全名是什么,只知道他姓陆,从国内来意大利不到五年,是一家知名私人艺术基金会的创始人。
夜色沉静,天空渐渐由玫瑰色变为了克莱因蓝,是一种极为静谧的深蓝色。
只存在于太阳落下后的短暂20分钟里。
也被称为“blue hour”,蓝调时刻。
佛罗伦萨的仲夏夜,空气里都弥漫着浪漫迷醉的因子。
古堡外的花园中,璀璨的灯带逐次亮起,在夜幕之下犹如坠落的星辰。
大天使喷泉中央的水柱轻盈跃起,澎出的水雾反射出如梦似幻的碎光。
那位陆先生,就站在喷泉旁。
一身深蓝色西装剪裁精致,线条流畅。
他侧身站着,与几位男士正在谈笑风生。那头黑发被细致打理过,偏分,发根贴服,尾部往后梳得干净。
戴着金丝框眼镜,处处透着矜贵。
沈郁棠停下脚步,理了理紧身收腰礼服,将一侧的卷发别在耳后,在心里迅速过了一遍台词,这才含笑走了过去。
Jimmy Choo的细高跟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宴回被逐渐走近的脚步声吸引,转过头,与人交谈时的笑容还未消散,就看见了向自己走来的女人。
漆黑的发,朱红的唇。
风情万种的波浪卷发随着她每一步走动,在流动,在荡漾。
秾艳明媚,宛如一朵熟透了的玫瑰在他眼中盛放。
她的出现,几乎吸引走了陆宴回所有的注意力,身旁的人接连叫了他好几声,他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与此同时,看清男人正脸的沈郁棠也像忽然记起了什么,脚步倏忽一顿。
——居然是他!
以为是已然落幕的艳遇,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
沈郁棠一时间踟蹰,端着酒杯,没继续走近,低头轻笑了一下。
瞧,命运就是喜欢捉弄人,但退缩是不可能的。她花了那么多代价来这里,就是为了他。
深吸一口气,沈郁棠抬起下巴,重新笑起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朝他走过去。
“你好,陆先生。”
直到她清越的声音撞入他的耳朵,陆宴回的世界才重新喧闹了起来。
他拢回有些失焦的视线,嗓音低柔,
“你好。”
金丝镜框下的深棕色桃花眼上扬,看起来既温柔又藏着捉摸不透的多情。
但他绝不是能够轻易接近的,和所有掌权的上位者一样,看似柔情的眉眼里,隐匿着被财富、权力浸染后的一丝倨傲——尽管他本意并非如此。
沈郁棠向他伸出手,仿佛从不认识般,笑意嫣然地自我介绍:
“沈郁棠。亚当教授的学生,很高兴见到您。”
陆宴回握住她伸出的手,镜框反射出些许璀璨的灯光,藏着些没说破的意味。
“沈小姐还在念书?”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视线落到她的唇上,又慢慢移开。
“是,不过快毕业了。”
“沈小姐找我,是想说些什么?”陆宴回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兴致,似对她的用意早已心知肚明。
沈郁棠见他单刀直入,索性也不再遮掩,省去了提前准备好的恭维话。
她微微一笑,
“陆先生果然敏锐。我今晚专程来找您,是因我正在筹备毕业策展。您收藏的那幅油画《情欲之诗》,是此次展览的灵魂所在。如果有幸得到您的授权,我将不遗余力让它完美呈现在观众面前。”
闻此,陆宴回低头轻抿了一口酒。
他并不急着回应,杯中的酒波荡了一圈。
“我理解。”
他终于开口,语气温和得像是可以包容任何请求,“但很抱歉,这幅画暂时没有外借的打算。”
陆宴回的回答得极轻。
这种不动声色的拒绝,比直接的强硬更叫人无力反驳。
沈郁棠屏住呼吸,捏紧了香槟杯。
她不是没有料到这个可能,只是没想到他拒绝得如此不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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