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满话说出口,所有人不约而同哆嗦了一下。
这么想她说的确实有道理。
发生异变的鸟兽在这里随处可见,那么发生异变的人怎么一个也没见到。
那村子显然住着不少人,但出来见客的只有一位,其他人为什么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众人浮想联翩,想到那扇幽深的门后可能藏着一个变异的人,一个个脸色铁青,紧张得连剑都御不稳。
“喂!”
最后还是姜满出声打断他们的思绪,“想什么呢?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的事你们不要乱想!”
“师妹啊。”
沈宾白汗颜,“没有证据的事你以后也不要乱说了,我们这些笨蛋很少想这么深的,你一旦说出口,我们很难不去想这件事……”
姜满闭嘴。
怎么感觉沈师兄这是在阴阳她呢?
太聪明是她的错咯?
哼,算了,大不了以后不和这群笨蛋说话了。
天才的世界他们根本不懂!
队伍在空中御剑疾行数百里,天黑后不再行路,找到合适的安居穴歇脚后,沈宾白装模作样将白天的行程复述一遍,手里拿着随手捡的小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最后得出结论:“明日再快一点,天黑之前应该就能到。”
姜满停下整理干草的动作,幽幽看过去。
明明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的事,这还用他说。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早点歇息明日好早点起,说不定中午就能到那儿,还赶上吃午饭呢。”
沈宾白:“……”
被姜满怼得不得已将木棍扔出安居穴,而后没忍住拿出松老给的窝窝头啃了两口。
唉,他好想念宗里膳堂的吃食。
仙家酱香饼、黄焖鸭米饭、麻辣超香锅……
从前吃腻了总嫌膳堂的饭不好吃,现在离开天衡宗才知道后悔。
至少宗里的膳堂谋财不害命,管膳堂的掌事只是想把手伸进他的裤兜里偷他的灵石罢了。
而这个窝窝头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啊!
“呸呸!”
又硬又柴又干巴,好不容易啃进嘴里,一大块迅速化成粉末,关键那粉末还不溶于口水。
连吐都吐不干净,沾的满嘴都是。
沈宾白蹲在角落呸了半天,把啃过的窝窝头塞回去,然后悲伤地从旁边的草垛上拽了把干草铺在地上打算睡觉。
这个安居穴比前面路上见过的几个都大,干草备得也足,若是十来个人的队伍睡在里面应该刚刚好。
只可惜他们人还是多了些,一股脑全部睡在里面免不了有些拥挤。
男修士挤一团女修士挤一团,合欢宗弟子单独睡成一团。
姜满占位置占得早,挑了个很不错的角落。
今夜陪寝的是乐从寒。
抱得美人归,她心情很是不错,睡前对谈幼仪说:“期待明天我们两个一块睡觉哦~”
谈幼仪故作淡定,躺平闭上眼睛却怎么也止不住笑。
那要用什么样的姿势呢?枕胳膊会不会太酸?要不还是让她枕自己的胳膊吧,他们医修最擅长灵力滋养经脉,就算胳膊被枕麻了也很快就能恢复。
嘿嘿。
行,那就这样决定了。
期待明天一起睡觉哦~
带着无限想象进入梦乡,一夜美梦,睁开眼,姜满已经睡醒。
大家伙儿收拾行装准备继续上路,姜满照旧拖着她半报废的胳膊骑上乐从寒的剑。
今时不同往日,经过一夜亲切接触,她觉得自己和乐从寒已经情同姐妹,不分你我!
果然,加深彼此之间关系最好的方式就是一起睡觉!
这招目前百试百灵,除了——
呃和大师兄一起睡。
这个人越睡越腼腆,刚见面的时候还能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说话,现在却装起矜持来。
除了必要商量的事以外,他几乎不看自己也不跟自己说话。
一想到这事姜满便觉得浑身不得劲,双肩耷拉下来,丧丧地飞了几个时辰之后,队伍再次降落,宿灵誉做主让大家找个安居穴暂时歇歇脚。
之后就要一鼓作气,直接去黄沙村了。
“快了。”
沈宾白说,“按照松老提供的地图,最慢三个时辰就能到。”
大家伙儿听见这消息不约而同松口气,随即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道:
“我们要不要先找人去探探路?派个先行官去看看那个黄沙村到底危不危险,如果当地人不好说话,我们直接绕道去通天城,如果当地人好说话,就提前打好招呼把一切都安排好,这样也能给其他人省一些力气。”
“谁去?这里情况不明,我觉得大家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分开。”
“是啊,这一路上虽然没再遇到袭击,可是怪异的妖兽看了不少,分开行事很容易出差错,一不留神恐怕连命都会没了,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
“啊呀,一个提议而已,真的没人愿意当先行官去探路吗?又不是靠一双脚走过去,我们可是修士,御剑飞过去很快的!”
“那你去?”
“我不。”
“嗤,你自己都不去还想叫别人去,我鄙视你!”
姜满在吵吵嚷嚷的声音里面色不动从容撩妹:“乐姐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当先行官?松老给的衣服里正巧有适合我们俩穿的,到时候扮成姐妹,一定能把人忽悠住。”
“小谈谈,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吧,一个剑修一个医修,王炸组合!一定马到成功,小分队的未来就掌握在我们手中了!”
“奚然呀——哎算了你还是在这里待着我比较安心。”
姜满转头准备去问卫凡心,李奚然立刻反驳:“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声音响亮,将大家伙儿都震慑住。
“啊?”
姜满有些意外,“你要跟我一块去?”
“对啊,我也是医修,为什么我就不能跟你一起去?”
姜满挠头:“也不是不能,我只是担心你——”
“我就要跟你一起去!”
李奚然霸道打断她的话,“那你就不担心别人了,哼,别解释了,我都明白了!”
“啊?你明白什么了?我怎么没明白呢?”姜满大惊。
谈幼仪后退一步,无意破坏两人的情谊。
很快,乐从寒和卫凡心也默默挪到她身边,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看着李奚然。
“奚然姑娘——”
谈幼仪正要开口相劝,李奚然却露出伤心的神色,责怪姜满道:“你现在都不跟我好了……”
“啊?怎么会怎么会!”
姜满手忙脚乱,虽然这两天撩的妹子确实多了点,但是李奚然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始终不变,谁来也替代不了!
“那你跟我好,怎么不让我跟你一起去。”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姜满说了玩的而已,她却当真了。众人神色各异,姜满忙承诺:“好好和你去,我们现在就走,刚才都是随口说的嘛,我永远和你好,小时候拉过钩的事,我怎么会说话不算数呢。”
“…师妹。”
眼见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沈宾白刚要出声阻止,姜满先发制人,道:“大师兄,那我待会儿跟奚然一起去探路?放心,我们身上有护身甲,关键时候可以保命。而且,你知道我这人胆子小得很,遇到危险不会硬碰硬,一定会先跑路,实在不行,可以在我身上种个连心咒。”
宿灵誉不言。
姜满继续游说:“我觉得派人先去探路还是有必要的。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同行人少是危险因素,人多也是危险因素,前者力量薄弱遇到危险容易被一击击溃,后者人太多难以顾全所有人,一旦发生意外稍不留神伤亡会更加惨重,所以我们必须要提前确定要走的那条路不是危机四伏的险路,大师兄,我愿意先行探路,绝不是意气用事,而是真的为大家的安危着想!”
宿灵誉稍稍抬起眼皮,瞥她一眼,道:”伸手。”
姜满乖乖伸手,宿灵誉口念咒语,一道微光霎时从他心口钻出,缠绕在姜满手腕上。
这是他自创的连心咒。
“要不要给奚然也种一个?”姜满问。
“你已经在她身上种过连心咒,不必再种。”
“哦。”
确实,种太多连心咒会对身体造成负担,一个就够了。
姜满收回手,沈宾白见状暴怒道:“喂!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这么重要的事三言两语就做好决定了,万一出事怎么办!本来到这个鬼地方已经是件够倒霉够危险的事了,你们当这是在过家家吗?宿灵誉!你等着吧,身为大师兄意气用事,不管师弟师妹们的死活,回去之后我一定要狠狠向宗主告你的状!”
“欸?师兄你这么担心我们,要不然跟我一块去吧!”
“你们!”
沈宾白被姜满的脑回路绊了个跟头。
姜满说:“我就知道沈师兄是个好师兄,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一直关心我们的安危,既然如此,为了整个队伍的安危和未来,沈师兄和我一起去探路吧,有你在,我和奚然也就放心了。”
沈宾白捏拳:“…姜满!”
“哎!”
姜满小狗儿似的立正,龇个大牙冲沈宾白笑。
沈宾白:“……”
他真的是拿这个师妹没办法。
沉默须臾,旁边人也怂恿他一块去,宿灵誉并没有对此表态,顿时,沈宾白火上心头,仰天嚎道:“去就去,宿灵誉你给我等着!你不管师妹我管!你就是个不称职的师兄!”
宿灵誉轻叹一声,依旧没有说话。
没得到想要的反应,沈宾白不好意思再继续嚎下去,狭小的空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偶尔响起两三声窃窃私语。越安静越让他有些坐立难安,“喂!你怎么不给我也种个连心咒?难道真的就一点都不担心我的安危吗?”
宿灵誉淡淡看着他,朱唇轻启:“有病。”
“你!”
沈宾白气得头发倒竖,姜满此刻终于展露出她超高的情商,眼疾手快拿出一件平民衣裳套在沈宾白头上,一边装模作样帮他穿衣服,一边拍他的马屁:“大师兄的意思是你太厉害了,根本不需要连心咒那种东西,不生气不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师妹相信你一定能行的,来,我帮你穿衣服,喏,左手伸进来,还有另一只胳膊——对对,这衣服穿在沈师兄身上正好嘛!”
“呼!”
沈宾白气冲冲换好衣服,还没来得及低头看自己的衣服长什么样,姜满忽然弯腰从地上抓了一把沙子啪的一声糊他脸上,“师兄你长得还是太过俊俏,太有气质了,看起来一点不像平民,我给你化化妆,包你看起来跟逃难的百姓一模一样。”
说着双手按着沙子在他脸上疯狂蹂躏。
“住手!呸呸!沙子进我嘴里了!”
“好了!”一番倒腾过后,姜满拍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一分无奈两分帅气三分凄惨四分可怜,很好,原来那个风度翩翩的沈宾白沈仙长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站在大家面前的是沈·流浪汉·铁·十天没洗澡·柱兄弟。
李奚然将云光镜捧到沈宾白面前:“师兄请看!”
“不,我还是不看了。”
沈宾白不敢睁眼,害怕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会太过激动晕过去。
姜满和李奚然相视一笑,没再管他,各自拿了衣服去换,一刻之后,三人整装待发。
站在剑前,沈宾白看见浑身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垢的姐妹二人,意识到不对:“为什么你们两个没有用沙子糊脸?”
姜满道:“哥哥疼爱我们,必不会让我们路上受委屈。”
沈宾白:“?”
李奚然也说:“这一路逃难,虽然路途艰险,可哥哥一直护着我们姐妹俩,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我们先吃,好不容易寻到一汪清水,哥哥就算是渴死也舍不得喝,都存起来留给我们喝,如此悉心照料,虽然我们一路走来风餐露宿,但有哥哥在,也好过无人帮助的流浪汉。”
沈宾白:“?”
才这么一会儿,她们到底编出了一个怎么样的故事?
边上看热闹的人也忽然觉得不太妙。
他们,在这个故事里又是什么样的定位……
不会比沈宾白还惨吧?
姜满精神振奋,她看小说的经验对于眼前这些人来说算得上祖师奶级别的了,设定随随便便一套,各种各样的故事简直信手拈来。
“走吧走吧,我已经等不及为大家效力了!”
沈宾白:“……”
算了,懒得跟她们两个说太多,还是先启程赶路,等到地方再看她们两个到底耍的什么花招。
三人各怀心事,乘一把剑飞行,不知过了多久,漫天狂沙之中依稀显现出一座座房屋的轮廓。
“就是那了。”
沈宾白及时刹剑落地,将剑收起来,三人互相鼓励,之后肩并着肩,慢步移到村口写着“黄沙村”三个字的石碑旁。
风沙到此处肉眼可见地消散,上百座房屋聚集在一起,其间人影幢幢,时不时有说话谈笑声从村子里传来。
“有人吗?”
姜满扯开嗓子询问,不一会儿,几个妇人从家里走出,远远望着他们,起声问道:“什么人?”
“我们——”
李奚然本想说话,可刚开口,那股羞涩感涌上心头,便觉得难为情,想好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姜满递了个眼神给她,安慰她莫慌。等那几个妇人靠近,立刻装作局促的模样,双手揉捏衣角,道:“我们……我们是逃难来的,想问问你们这里可不可以收留我们,或者,可不可以为我们指一条路,让我们在这里有个能安家的地方。”
为首的妇人闻言十分警惕,喝道:“逃难?胡说!有神明保佑,不曾听说过哪里遭了难!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我们村口?”
“大娘!我们真的是逃难来的!”
见她不信,姜满呜呜哭出声,“外边乱了,妖孽祸世,人都死光了,我们兄妹三人跟着主家离开故园,四处逃难,好不容易发现这么个地方。求你信我们!这里和外边不一样,没有战乱,也没有土皇帝作威作福,真是个桃源!我们不想再流浪了,只想找一个好的地方安家,你能不能为我们向这里的村长通报一声,再说些好话?我们兄妹三人在这里谢谢你了,大恩大德此生难报,来世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你!”
说着,私下戳戳李奚然,李奚然心领神会,立刻也跟着哭起来。
姜满雷声大雨点小,只闻哭声,不见眼泪。
李奚然则是雷声小雨点大,一点声音哭不出来,眼睛下却已经泪流成河。
真!
看起来太真了!
沈宾白被夹在两人中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尴尬假笑,频频点头。
见妇人不为所动,姜满报出松老的名号:“逃难的路上我们还遇见一个老人家,他说他叫松,与黄沙村的村长是故交,听说我们的经历之后他对我们甚是同情,才为我们指了这条路。”
“松?你是说松老?”
“对,就是他,他还跟我们说这里有个叫通天城的地方,想要在这里定居,还要找通天城的城主,可我们初来此地,人微力薄,实在没那个能力见城主,只能求村长帮帮我们。”
“……”
妇人沉默了,良久,阴阳怪气道,“他没跟你们说他是被我们黄沙村赶出去的?”
“说了……”
姜满又做担忧的模样,道,“可他还说,黄沙村的人重情重义,虽然他因故被逐,可这么多年始终记得大家的好,也知道村长一定愿意暂时收留我们。”
妇人冷笑:“我们现在的村长可不是他了,隔着千里之远,他竟还替我们村接下这桩麻烦事,看来在外面也没吃多少苦头。”
“这——”
姜满没再接话,妇人转头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替你们去问问村长,有消息派人回来叫你们。”
“多谢大娘!”
姜满拉着沈宾白和李奚然反复鞠躬,等人走远,长舒一口气,道,“你们两个关键时候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幸好我提前准备好了词,不然可就露馅了。”
李奚然擦擦脸上的泪,替自己辩驳道:“我不敢……不过我也不是哭了嘛,一滴眼泪比十句话还有用,待会儿用得着的话我还可以继续哭。”
“嗯。”
姜满点头,“这倒也是,你哭起来简直是楚楚可怜惹人心疼,除非那人是石头,不然不可能不动容。”
李奚然问:“那师兄呢?你怎么连哭都不哭?”
沈宾白:“我不笑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
姜满:“……”
原来你就是那个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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