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浓浓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桑霆穿着官服时比平常更威严,不苟言笑,永远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的表情。
难怪那么多人看他不顺眼。
桑浓浓直截了当地开口,“桑大人,我有话想问你。”
在外面桑浓浓一般都这么叫他,桑霆坐到方才谢筠的位置上,没什么耐心道,“问。”
桑浓浓也不拐弯抹角,“为什么大伯父不催堂姐嫁人,还教她打理家里的产业。为什么您不让我学?我也要学,我也不要嫁人。”
桑霆抬眼看她,是桑浓浓看不懂的眼神。不是意外,也不像生气。
“这个问题你上次不是跑来吵过了吗?安排你的婚事并非我一个人的主意。”桑霆心平气和地和她说,“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
上次本来就没吵明白,而且她都不知道堂姐还能学那些。
桑浓浓沉默了一瞬,直接问,“我和堂姐有什么区别?”
桑霆知道她这个女儿大智若愚,所以许多事也懒得去隐瞒和欺骗她,“你堂姐是你大伯父的长女,婚事她自己有一定的选择权。你的婚事,是族氏需要。”
谁听了这种话都应该生气,桑浓浓却有些想笑。
她知道对桑家而言,桑大人没有娶过她母亲,她说白了就是私生女。
不过桑浓浓并不在乎。
所谓名分不过是对桑氏来说才有的东西,无论父亲是谁,她都是娘亲的女儿,她的存在光明正大。
父亲也从来不认为她和姐姐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对她格外严厉些而已。
桑家虽然不比谢氏,却也是世族,多的是身不由己。
桑大人说的是客观事实罢了,她心里清楚。
桑浓浓不傻,桑霆把她当女儿,她自然就真心把他当父亲。并不曾因为他严厉就恨他。
扬州山水多灵气,心性自多了几分开阔,对待这些事,桑浓浓从小就坦荡。
桑霆也知道她的性子。
外表乖巧听话,骨子里却是她娘亲从小放养出来的叛逆和刚毅。
桑浓浓问,“说白了就是棋子,桑家需要维系谁依靠谁就把我嫁给谁。对吗?”
桑霆:“对。”
桑浓浓抿了抿唇,改装可怜,“爹爹,无论如何我也是你的女儿,你真的忍心这样对我吗?”
就算是再恨我娘亲,对自己的骨肉也总该有些怜悯吧。
这句是桑浓浓在心里说的。
“哪怕说假话骗骗我呢。”桑浓浓小声嘟囔。
“那好,我也可以给你个机会自己选。”
桑浓浓问,“选什么?”
“夫君。”桑霆随口道,“我书桌上有一本详细的名册,上面都是我和族中长辈看中的人选,你可以回家自己看。”
不用看都知道是些什么人,“不要,我都不喜欢。”
“那就听天由命。”
“我就是不想嫁人。”
“行了,说完了吗?说完了自己滚回家,我还有事。”
桑霆说罢站起身往外走,桑浓浓想了一下跟上去,“我的婚事真的不能再商量吗?我也要像堂姐一样学着打理家里的产业。”
桑大人脚步不停,“你没资格。”
“凭什么,堂姐能学的我也要学。”桑浓浓闷闷地追问,“你是我爹,你不该帮我对抗家族里那些不讲道理的老顽固吗?”
桑霆:“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想办法。”
“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父亲,你不能不管我。”桑浓浓紧追不舍,像个尾巴跟在后面,越想越委屈,“凭什么你们让我嫁给谁我就得嫁给谁,你们想讨好谁,自己去嫁好了。”
“脾气发完了吗?”
桑霆停下来赶人,“我还有正事,没时间听你胡搅蛮缠,你赶紧滚回家。”
“我不滚。”
桑浓浓大声回答。
“大人。”
来禀报的下属正撞见这父女争吵对峙的一幕,停了一下还是把话说完了,“杨侍郎也到了。”
桑浓浓一路跟着桑大人,此刻站在步廊上,隔着庭院,正好可以看见对面厢房里的景象,几位大人都在,谢筠坐在主位。
桑浓浓在气头上,看着那道清隽的身影,抬手遥遥一指,“父亲大人如果非让我嫁人,那我要嫁给他。”
桑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冷笑,“你知道他是谁吗?”
“谢筠。”
她当然知道,她就是故意的。桑浓浓破罐子破摔道,“反正嫁给谁都是嫁,讨好谁能比得过讨好谢氏,你们就把我嫁给他好了。”
桑霆沉下胸膛郁气,“你以为你是谁,嫁给谢筠?你看他像不像谢筠?”
桑大人指了指还站在一旁的下属。
桑浓浓看过来,跟着一指,“好啊,那就嫁给他。”
下属默默看戏看到自己头上,顿时严肃地颔首请罪,“大人恕罪。”
桑霆沉默地叹息,抬了抬手,“你先下去吧,告诉长公子我很快就到。”
“是。”
桑霆冷着脸,可怕得很。从前他这个样子,小时候刚到桑家的桑浓浓就挺怕的。现在也怕,但奈何她犟,长大了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边怕一边放肆。
“桑浓浓,你别在这里跟我发疯。”
桑浓浓理直气壮,“我没发疯。父亲不是说我可以自己选吗,我选谢筠。”
“我让你在名册里选。”
名册里有她看得上的,他可以尽全力帮她争取,其他的没可能。
“我不管。”
桑霆随口道,“好啊,你要是有本事把谢筠追到手。桑家你说了算。”
桑浓浓缄默。
“我现在没空听你胡说八道。”
桑霆说罢就要走,走之前忽然发现自己忘了什么,顿了顿道,“都被你气糊涂了。桑浓浓,你赶紧先滚过去把刚才我放在案桌上的两本折子拿过来。”
桑浓浓站在原地没动。
“桑浓浓。”
桑大人又叫了一遍,声音冷下来。
纵然不忿,但桑浓浓分得清场合。她用力转身,回书房去拿折子。
拿回来的时候桑大人已经去谈事了,桑浓浓只好把折子送过去。
父亲的同僚中有认识她的,见她在这里免不了又夸赞几句,同父亲奉承一番。
桑浓浓挂着得体乖巧的笑,若无其事地走进去,恭敬地把东西呈给桑大人。
“桑大人……”
她低声开口,想跟父亲说一声她先退下了。但还没等她说完,一旁的中丞大人就将桑浓浓刚才拿过来的折子递给谢筠道,“长公子,这是岭州驿道案的部分罪证,全都列在这里了。”
桑浓浓说话的时机被打断,之后几位大人都在谈案子,她也没机会再插话了。没人管她,她只能和一旁的侍卫一样,正经地站在桑大人身后的角落。
桑浓浓百无聊赖地听他们聊着。
“现在刑部那边审的怎么样?”
“人是抓了,撬不开嘴。得等魏大人回来再看。”
听了半天的谢筠慢慢开口,“魏大人不在,刑部连犯人都审不了?”
他漫不经心摩挲着手上的玉戒,看起来和角落待着的桑浓浓一样心不在焉。
谢筠说完房中一时寂静,片刻后,桑大人道,“许是背后之人来头不小,或是受威胁,或是抱着必死之心顶罪,都有可能。”
“是。”另一位刑部的大人顺势附和,“何况岭州巡抚拒不认罪,此案有些棘手。”
“是案子棘手,还是因为牵扯谢氏棘手?”谢筠的声音轻轻落地,屋里其他人面面相觑,唯桑大人不动如山。
长公子含笑道,“我今日来不为别的,只为表态。不论真相如何,我都会全力支持桑大人秉公执法。所以,望各位雷霆手段,彻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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