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听到莉莎的故事是在那年的第三个月。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在他们相熟之后,他打听过莉莎的生日。她生在第二个月的第十五天,刚好被略了过去。
听闻故事的次日,他便来到女神伊南娜(那个女神自称伊什塔尔是更后面的事)在乌鲁克的神庙碰运气。在那时,伊南娜就已经被传为是庇护爱情、生育,以及战争的女神(后来还有农业,但现在还没有那种说法)。这让她在两河之地很受尊崇,在众神与人间都享有比较重要的地位。除了库撒(因为那里信奉的是伊南娜的同胞姐姐,伊里伽尔,或称埃列什基伽勒),各个城市都有属于她的,大大小小的神庙。
虽说伊南娜在乌鲁克的神庙最大、最华丽,她也是乌鲁克的守护神,但莉莎不是土生土长的乌鲁克人,基什才是她的故乡。如果那个女神把她留在基什的神庙,吉尔伽美什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自从乌鲁克从基什手中夺过两河之地的霸权,两国的关系就远称不上要好。吉尔伽美什当然不会怕他们,只是他需要估量伊莱莎的价值。
好在那个女神没那么做。把莉莎带回乌鲁克或许是她为数不多做过的好事。
王子的出现让祭司们很惊讶。“天之楔”吉尔伽美什,从小到大就不待见伊南娜女神。哪怕在他还是个善良又聪慧的孩童时,他也没给过女神好脸色瞧,更不要提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时代了。对祭司来说,在神庙瞧见他就像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
虽然王子与女神的关系紧张,祭司们还是打算按部就班地予以接待。吉尔伽美什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那些繁琐的礼仪和官话上,直接说出伊莱莎的名字。
祭司们看上去很惊讶,但依然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个基什来的小姑娘?她现在应该在溪水旁边洗衣服吧?”
换而言之,那个奇妙故事的主人翁现在只是一个打杂的,还是最低端的浣衣女。
吉尔伽美什倒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不过他对那个傻瓜女神的眼光毫无信心——从她身边净是些只会阿谀奉承的蠢蛋来看就知道她的眼光如何,那家伙能识别的也就只有宝石了。
他得到答案,掉头就走。
那个时代,两河之地还不完全是后世那土地裸露、沙丘遍野的模样。那时的气候出乎意料地湿润,就城市所在的绿洲内,也算林木繁茂、河水潺潺。神庙享有一个城市内最优渥的土地,溪水也在不远处。
总之,吉尔伽美什没用多少时间就找到伊莱莎。他并没有立刻现身,而是隐身在树丛之中,默默地观察她。
就像每一个浣衣女应做的那样,伊莱莎一直在搓洗衣物,一件又一件。她认真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好像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敢兴趣——就连凑到她脚踝旁的蛇都不在乎。
有那么一瞬间,吉尔伽美什确实有些失望。那条蛇没有绚烂的花纹,长的很普通,身量也不长,更重要的是,它是无毒的品种,就算被它咬一下,人也不会出事。在那时,他的字典里没有“同理心”这种温柔的词汇,于是他打算掉头就走。
但他没走成。
就在他即将失去兴趣的时候,少女的手终于离开衣物,放在一边的小树棍上。下一瞬间,那条盘桓在她脚边的蛇就被永远地固定在草丛之间——四根树棍几乎同时贯穿它的身躯,蛇抽动了好几下,但没能挣脱,很快断了气。
而她,伊莱莎,甚至从没有正眼瞧过它哪怕一眼。她只用手背抹了抹额头,借溪水冲了冲手,又回到工作上。
“呵呵......”
吉尔伽美什不由自主地发出一连串嗤笑,原来看走眼的不仅是那个女神,还有他自己。
他从树丛中现身,一步一步,最终停在她的身边,然而伊莱莎就跟没发觉他一样,她只专注于把一件又一件清洗好的衣服收好。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无礼的人——或许日后也不会出现第二个敢这么无视他的人了吧?但特别的人总有一些怪癖和傲气,尤其是她在女神那里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心中总有些怨气。吉尔伽美什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也或许是心中的好奇最终占了上风,最后,还是他率先开了口。
“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端起那只大到与她体型极不相称的木盆,里面装满了清洗好的衣物。这个时候,吉尔伽美什终于得以与她对视。
诚然,伊莱莎有着玲珑的身段,从她的侧颜也能看出她是个漂亮的姑娘,但吉尔伽美什觉得这份特质除了能为她招惹不必要的灾祸以外什么用处都没有。如果她和伊南娜一样蠢,那事情就要变得更糟。
不过,当他们真的对视的时候,那份甚至带着嘲弄的旁观立刻就化为惊讶。
她的面貌算是精致,跟吉尔伽美什猜测的差不多。她的头发乌黑,亮丽又浓密,显而易见。她的眼睛是海一样的深蓝——问题就从这里开始。她的眼睛像海,闪着令人头晕目眩的白色浪花,甚至让人忘记周遭的青草和泥土。
吉尔伽美什很难形容她给人的那种奇妙的感觉:她看上去就像是用一些不应该制造人的材料组成的,比如阳光、荨麻、胡椒和海。
但她是人。她的眼神灵动,吐息和缓。
“我知道,”她直直盯着他,“你是乌鲁克的王子,名字是吉尔伽美什。”
她理应知道我的名字。吉尔伽美什告诉自己,但他仍然有些高兴。只是伊莱莎很擅长给人泼冷水,他没能开心多久。
“因为你就跟传闻中的一模一样。”
“传闻?”
她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其中有八成是嘲讽。“您很英俊。”
吉尔伽美什第一次尝到千言万语梗在喉咙里的感觉。很不好。他想说些什么用于驳斥,但无论他怎么措辞,都显得拙劣而尴尬,所以他一直没出声。
“如果您没有别的事的话,请容我告退。”
他自然不会就那么放她离开,于是他立刻开口。“等等。”她不动了,但他依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只命令她把衣服先放下,因为他们的对话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她怀里的东西瞧上去也不轻。
她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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