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审资格的事,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几方人马的推动下漾开涟漪,但湖面之下,却是暗流汹涌的角力。
石田一郎的申请连同目暮警部的强力推荐信、柳家出具的正式情况说明,一并递交到了厚生劳动省下属的医药事务科,和汉方医药协会特别委员会。
流程启动了,但反对和质疑的声音,比预想的更早、也更猛烈地袭来。
首先发难的是一位在协会内资历颇深,以严守规范和学术正统著称的老教授,姓小泉。
他在一次非正式的内部讨论中,毫不客气地指出:“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留学生,学的是现代医学,靠着不知所谓的‘家学’和几次偶然的成功急救,就想打破行规,获得汉方药应用资格?简直是儿戏!汉方医学是深奥的学问,需要数十年的临床浸润和经典熏陶,不是会扎几针、背几个方子就能滥竽充数的!这要是开了口子,以后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开药?患者的安危谁来保证?”
小泉教授的质疑代表了一批保守派的声音,他们认为江起太年轻,没有系统性的汉方教育背景,所谓的“家学”无从考证,之前的成功案例(急救)更多体现的是应急能力和现代医学素养,与需要深厚理论支撑,和丰富经验的汉方用药是两码事,他们担心破格授予资格会拉低行业标准,甚至引发不良效仿。
支持的一方,以石田一郎和几位与他交好、更看重实际能力且了解部分内情(如救治佐藤管理官的细节)的委员为主,则据理力争。
他们强调江起在针灸上展现出的、超越年龄的精深造诣,本身就证明了其传统医学底蕴;他处理复杂病例(手冢、幸村)的思路清晰严谨,并非莽撞之徒;警方的背书和患者方的强烈请求也说明了现实需求和社会认可。
他们认为,应该给真正有才华的年轻人,一个通过严格考核来证明自己的机会,而不是用资历一棍子打死。
双方在会议桌上、电话里、乃至私下交流中,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流程虽然启动,但关于是否真的为江起举行“特例评审”,评审的规格和标准如何设定,陷入了僵局。
小泉教授甚至放话,除非江起能拿出“颠覆性”的汉方医学见解,或有无法辩驳,处理复杂汉方适应症的“硬核”案例,否则他绝不会投赞成票。
时间一天天过去,僵局依旧。
江起依旧每天往返于学校、诊所和公寓,沉浸在古籍和药草的世界里,但偶尔从石田一郎微蹙的眉头和更加简短的交谈中,他能感觉到事情的胶着。
不过他并不十分焦躁,反而更加沉下心来打磨自己。
然而,打破僵局的,并非又一场学术辩论,而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周五的深夜,暴雨如注。
罕见的强对流天气袭击了东京都,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在城市每一个角落,能见度极低。
江起因为整理一批新到的药材资料,离开诊所时已近晚上十一点,石田一郎原本让他留宿,但江起想着明天一早还有实验课,便婉拒了。
他撑着伞,顶着狂风暴雨,艰难地走向地铁站。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肆虐的风雨声和远处隐约的雷鸣。
路过一处高架桥匝道口时,一阵极其刺耳混合了金属扭曲、玻璃爆裂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巨响,压过了风雨声,从高架桥上方传来。
紧接着,是重物坠落的沉闷轰响,仿佛就在不远处。
江起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攥紧了他,他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绕过匝道护栏,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高架桥上,一辆黑色的大型豪华轿车车头严重变形,撞断了桥边的护栏,半个车身危险地悬在桥外,摇摇欲坠。
更可怕的是,桥下方不远处的辅路上,一辆显然是躲避不及的银色家用轿车被从桥上坠落的部分车身残骸和护栏砸中,几乎被压扁,车窗全部碎裂,车体扭曲成了可怕的形状。
雨水混合着泄漏的汽油、玻璃渣和难以辨明的液体,在地面上肆意横流。
两辆车,桥上桥下,死寂一片,只有哗哗的雨声、车辆漏液的滴答声,以及……隐约极其微弱的呻吟声?
车祸!重大车祸,而且看样子刚刚发生。
江起的大脑在瞬间高速运转,他首先掏出手机,用最快的手速拨通了119,语速清晰到近乎冷酷地报出了准确地点、事故严重性、以及自己正在现场准备施救。
挂断电话后,他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辆受损更严重,看起来也更危急的银色轿车。
在他冲向现场的瞬间,视野中,刺目、层层叠叠的红色警示如同爆炸般涌现!
【银色轿车:驾驶座,成年男性,重度颅脑损伤伴活动性出血,左侧张力性气胸,多发肋骨骨折,生命体征急速衰竭!】
【银色轿车:后座,儿童(约5-7岁),意识丧失,疑似颈椎损伤,内脏出血可能!】
【黑色轿车:后座,老年男性,重伤,意识模糊,血压骤降,疑似内出血(脾?),冠状动脉问题?生命体征不稳定。】
【黑色轿车:前座,司机及保镖?一死一重伤。】
【环境风险:燃油泄漏、电路短路火花风险。】
信息量巨大,但江起此刻异常冷静,系统提供的不仅是诊断,更是优先级。
现场只有他一个人,他必须做出最残酷也是最正确的选择,先救存活希望最大、且能最快处理稳定伤势的人。
银色轿车里的儿童颈椎损伤风险高,不能轻易移动。
驾驶座的男性张力性气胸必须立刻处理,否则几分钟内就会要命,黑色轿车里的老人内出血,需要专业设备和手术,他现场能做的有限。
“救命……孩子……救孩子……”银色轿车驾驶座,满脸是血的男人似乎还有一丝意识,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手指无力地指向后座。
“坚持住!我是医生!救护车马上到!”江起朝他吼道,同时已经扑到副驾驶一侧,车门扭曲变形,无法正常打开,他捡起地上一块尖锐的金属残片,用尽全力猛砸车窗边缘,几下之后,玻璃碎裂,他小心地清理掉碎玻璃,探身进去。
男人脸色紫绀,呼吸极度困难,颈静脉怒张,张力性气胸的典型表现。
江起的目光瞬间扫过车内,没有无菌器械,但有一支掉落在车内,看起来崭新的金属圆珠笔。
来不及任何消毒了。
他一把抓起圆珠笔,迅速拧掉笔头和笔尾,露出中空的笔管。
凭借对胸部解剖的深刻记忆,和系统标注的精确位置,他找准男人左侧锁骨中线第二肋间,毫不犹豫地将笔管尖锐的一端狠狠刺入。
“嗤——!” 一股强劲的气流带着血沫从笔管中冲出,男人紫绀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解了一些,虽然依旧痛苦,但呼吸似乎顺畅了一点点。
江起迅速固定好笔管,避免其移位或堵塞。
接着,他快速检查后座的儿童。
孩子昏迷,但脉搏和呼吸还有,他小心翼翼地用车上找到的一条围巾,初步固定了孩子的头颈,避免任何不必要的晃动。
“坚持住!你的气胸我暂时处理了,不要乱动!孩子情况暂时稳定,等救援!” 他对驾驶座的男人快速说完,转身冲向那辆黑色轿车。
黑色轿车的情况同样糟糕。
司机当场死亡,副驾驶的保镖重伤昏迷。
江起直奔后座。一位穿着考究,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此刻面色如纸,气息微弱的老人歪倒在座椅上,雨水混合着血水从他嘴角渗出。
老人身边,还瘫坐着一位穿着和服,同样昏迷不醒、额头有伤的老妇人。
视野提示老人的内出血和心血管问题极其危急。
江起迅速检查,老人脉搏快而弱,血压低得可怕,他立刻将老人放平,抬高下肢。
没有止血带,他解下自己的皮带,在老人腹部上方施加适度压力,希望能稍微减缓出血速度。
同时,他持续监测老人的脉搏和呼吸。
“坚持住……救援马上就到……”他对着意识模糊的老人低语,手中不停,又快速检查了老妇人的情况,主要是头部外伤和可能的手臂骨折,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需要固定。
做完这些最基本的现场处置,不过才过去了几分钟。
但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狂风暴雨中,江起浑身湿透,手上、衣服上沾满了血污和泥水,但他仿佛感觉不到,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三个重伤员的体征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终于,远处传来了由远及近,撕破夜空的救护车、消防车和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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