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夫夫二人根据约定时间,正要出门去云先生家,货郎张先到了。
不同于往常每次来时都挑着重重的两架货担,今日货郎张只背着个小竹篓。
数日不见,货郎张更加黝黑健壮一些,不过细看眼窝藏着些疲惫,大抵是忙秋收之事在田间晒的。庄户人,粮食是根本。即便走街卖货再赚钱,农时误不得。但整个人喜气洋洋,精神头十足,声音也洪亮,进门便道“恭喜。”
“听闻孟书郎考中秀才,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恭喜孟书郎,恭喜琥珀公子!”
“同喜,同喜。”二人将人往家中请。
回来这几日一直忙着,庄聿白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原来这是他们回家后货郎张首次登门。
“田中可忙完了,收成如何?近来生意可好?临行前给你备的玉片可售完?”
货郎张笑道:“都好都好,年景不错,老天爷赏饭,家中10亩田收了21石粮食。这几日家中忙,货担停了几日,玉片还有些。”
庄聿白刚要跟他将堆肥术之事,却见货郎张从背篓中捧出一个红纸包,打开是两枚红色鸡蛋。
庄聿白一下明白过来,高兴得拱手相贺:“恭喜张兄!贺喜张兄!是男孩是还女孩?”
“是个男娃。”货郎张高兴得只剩两排白亮亮的牙齿,一时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纸折成的帖子,带着三分不好意思,“八月初五生的,想请书郎给取个名字……下月初五的满月酒,若二位得闲……”
“好,我们一定去!”庄聿白接了那请帖,回转头笑着看孟知彰,“秀才相公,起名字的任务就交给你啦!到时我可只管喝酒吃果子!”
孟知彰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不无宠溺。
说着庄聿白随手打开那帖子,里面还写了几个字。怎么说,好像比自己写得还强些,不觉惊讶:“张兄,你会写字?”
“我家那位写的。他……识几个字,但不多……”货郎张更不好意思起来。
“你等等!”庄聿白急忙忙回屋拿了张单子出来,“这是一个肥田增产的方子,你回家让嫂子先看看,一些堆肥的材料可以抽时间准备起来。”
货郎张小心接了揣进怀中,忽又听说用这方子堆的肥,秋收亩产到了3石,整个人是又震惊,又紧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3石?!琥珀公子,你说的,可是……3石!”
“千真万确,稻谷已经实打实收在粮仓了。”庄聿白看了看日头,“田中施肥还来得及,过几天我再跟你细说怎么堆肥。今日还有些事,便不虚留张兄。”
庄聿白取了两盒果子和一包红糖给货郎张,至于他给孩子买的礼物,他要亲手给孩子戴上。
三人往外走,却见刘叔急急找了来。
今日云无择启程去府城,之后跟根据旨意去往西境守边。孟知彰和庄聿白约好要来送行。
可等了半日不见人到,刘叔以为出了什么差池,急忙忙寻过来,见是家中来了客也便放了心。
送走货郎张,夫夫二人带着送云先生的东西,随刘叔疾步往山中走。
“那陶罐等可都备好了?”庄聿白特意请牛大有在相熟的陶瓷店订做了一个大陶罐,装个100升葡萄汁不成问题。
“都好了,我里里外外用滚水清洗过很多遍,已经晾干备在那。哦,木质大杵臼也齐备了。”刘叔说着话,脚下步子越走越急,“这会先生和公子在采摘葡萄,只等两位公子到了,就开始破汁。”
杵臼、陶罐,都是用来酿葡萄酒的。
提起葡萄酒酿制容器,如今常见的便是橡木桶,其实陶罐酿制红酒的历史要更久。与橡木桶相似,陶罐表面多孔,透气性佳,适合葡萄酒的酿制,但又不会有橡木桶本身的烘烤气味和外源丹宁,从而使葡萄天然品性和风土特色的表达,更为纯粹。
当然,庄聿白选择陶罐酿制,最重要的原因是当下陶罐易得,而橡木桶难寻。
云先生家这一株葡萄,冠幅大,果串也大,庄聿白保守估计能收一百多斤葡萄。原本还想着怎么说服云先生云将今年所得葡萄用来酿酒。可谁知,此事一提,云先生竟爽快应了。
条件是,他们父子二人亲手来酿。
夫夫二人到得云家时,两匹马已拴在门外。二人默默对了个眼神,没有说话。
葡萄架下,云先生踩着脚梯,正手持银剪将一串硕大的葡萄剪下。
云无择时刻护在旁边,接过果串,小心快速放在一旁长案上的竹盘中,又忙回到阿爹身边守着。
进门那刻起,人已被这满架葡萄的馥郁果香与悠扬花香所包裹。
三个大竹盘,堆着小山似的葡萄,圆滚滚的紫红色果球,一颗挨一颗,颗颗盈润、透熟,像极了过往岁月中喜乐与酸楚,历经时间沉淀,慢慢化成实体,有了魂魄,带给人复杂又饱满的期待。
庄聿白不觉走近,低头细看,果皮上裹着的那层白色果霜,越发均匀细腻,不觉心中大喜。这是极佳的天然酿酒酵母。
其实等天气凉些再进行采摘,酿出的葡萄酒层次会更丰富,结构会更立体,口感也会更耐人寻味。不过……不过云无择马上离家。
事若求全何所乐。此时,就是最佳的采摘时间,此刻,就是绝好的酿制时刻。
见二人到了,云鹤年温和笑笑,从脚梯下来,邀请他们品评今年葡萄如何。
孟知彰整理衣衫,郑重对云鹤年行了一个大礼,将自己得了院试案首与茶魁之事,正式亲口报与云鹤年。
作为赐名长辈,作为启蒙尊长,作为茶艺恩师,云鹤年原也受得起这一拜。他走上前亲自将人扶起来。
云先生形容较此前更瘦了些,只是眉间舒朗,并不见离别愁绪。庄聿白心中舒了口气。
二人将带给来的东西逐一介绍一番,云鹤年和煦地笑着,不住点头。又责怪他们不该如此破费。
最后庄聿白从怀中掏出货郎张给到的那两枚喜蛋,请云先生一起沾沾喜气:“货郎张家生了个男娃娃,刚送来的喜蛋。”
云鹤年拿在手中,细细看着,视线不觉抬高,落在身旁儿子身上。
云鹤年习惯了以俯身低头的姿势,给儿子整理衣衫,哄他入睡,再大些教他习字读书,给习武归来的他擦干净弄脏的小花脸……可不知何时起,自己竟需要抬起头来看儿子。
仿佛昨日还在襁褓中抱着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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