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照安说一天二十里就真的只走二十里,一步也不能多挪。
江熠从未走过这样散漫的路,季照安笑眯眯地说带他体验凡人的农家生活,每日火一升起就往他身上一倒,漫无目的地聊东聊西,还总要抽空贴心地问江熠每晚听这些废话烦不烦,而实际上,白日里他那张嘴也没怎么闲过。
大到修真界的时移势迁,小到路边搬碎米的蚂蚁,季照安好似总有说不完的话,江熠在这些话中细细拼凑着他的徒弟独自生活的十年。不同的是,这些琐碎中的季照安好像还是平遂峰的那个黏人少年,入眼的一花一木都有别样的乐趣在,也都要跟他说上一声,哪怕相隔万里,哪怕只能传讯。
季照安说:“有趣吗?其实只有跟你说的时候我才会觉得有趣,不和你聊,我应该什么都不记得,谁会特意去记一片落叶是什么形状?我也没有那么闲的好吧。”
“我一直以为那些日子应该都是死的,那片叶子也应该在树梢一挂十年,但你来了,我才发现那片叶子原来每年都在掉,每年也都长得不一样。”
火光在季照安的瞳孔跳跃,江熠道:“是你有心。”
季照安一本正经摇头:“不,是我爱你。”
季照安扯他的玉佩:“看,和我在一起什么都很有意思,要不要爱一下我?时岓。”
……
零星日光透过瘴气,形成一束束清晰可见的浅绿光线,季照安挡着其中一束往上看,正色道:“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江熠:“什么?”
季照安收回手,严肃地看向他:“这条路我走过几十遍了,从来没有这样舒坦过。”
江熠抬眼:“几十遍,你都来干什么?”
“重点在这句吗?”季照安震惊,他伸出一只手在江熠面前展开,“我们都走了五天了!整整五天!什么都没有!要不是这些阴魂不散的瘴气,我还以为我在一个普通的荒郊野岭散心呢。”
江熠看着他乱晃的枝丫沉思一息:“那应该有些什么?”
季照安:“妖魔,再不济来几个仙门中人,或者一个厉害点的散修想要抢点什么,这个时节瘴气是浓,但所谓富贵险中求,往常这时候都是东妖境最热闹的时候,你都不觉得冷清的不正常?”
江熠扫过周围光秃秃的寂静,淡道:“或许是因为我们不走寻常路。”
季照安弯着一根树枝摇了摇:“事出反常必有妖,前面有一个荒村,今日就辛苦我们多走五里地,去那边落脚吧。”
瘴气中的村落与其说是荒村,不如说是一片有高低错落的废墟,因为这里连一面完整的墙都见不到,更不必说能将就栖身的屋舍,夜间浓郁的毒瘴让他们连三步外的残垣断壁都看不清,即便是五感俱佳的修士。
季照安布结界,江熠在结界中央生火,火生好了,季照安也在他腿上躺好了,绕着玉佩流苏跟他打赌:“如果今晚没有意外,我明天就更爱你一点。”
火光映出一片橙黄暖意,江熠道:“知道为什么要生火吗?”
季照安摇头:“我就没见过有闲情雅致在这毒瘴里生火的人,你是第一个。”
江熠:“我也是学来的。”
季照安:“跟谁学的?”
江熠迟疑两息:“我师父。”
季照安顿了顿,放下手看向上方,橘黄和阴影在江熠冷白的下颌相交,揉出另一种平和的柔软。
“散修还有师父?”
“嗯,”江熠看着那丛火,淡声道,“他教了我很多,我少时自命不凡,做事常常不论后果,一直让他提心吊胆,直至他陨落,我也没能让他放心。”
这样的话题有些出乎季照安的预料,江熠从不说自己的事,那些遥远得似乎永远触碰不到的话题,突然被打开了闸口。
季照安怔道:“怎么会?”
问完他就反应过来了,不论他对解仪有什么看法,在江熠那里都是不一样的,否则他为什么要瞒下那些陈年破事不和江熠说?
究其原因,是他舍不得,他以为他恨不能让江熠跟他一起痛,但人就是这样矛盾,一边恨一边爱,他乐于看到江熠因为他而挣扎痛苦,却受不了江熠因为旁人难过半分,哪怕那人是他的师祖。
幸好,他没有冲动之下口不择言,因为江熠说:“因为他是我师父。”
“东妖境的妖魔多出自一处,虽强悍难缠,但喜暗惧火,火灵根的修士走这里会轻松许多,只是不论仙门还是散修,来这边的反应都和你无差,打过去。”
季照安吐了口浊气:“说出去谁信?这群令人闻风丧胆的东西会怕区区一团火。”
江熠笑了声。
朽木前赴后继炸开噼啪声,季照安犹豫片刻,问道:“那你后悔过吗?”
江熠:“嗯?”
季照安:“你说做事不论……”
一只手忽然覆过来将他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江熠还未出言,季照安瞳孔骤缩,一把压下江熠就势滚出三丈。
寒光在他们休憩的地方劈开沟壑,火星迸溅出绚烂花火,季照安拉起江熠上下看过才压着怒火转身,灵力铺天盖地涌出,捞回偷袭不成已然跑出一段的东西。
那是一只披着乌黑斗篷看不出模样的魔物,被灵力隔空按在地上,季照安寒声道:“想干什么?怎么越过法阵和结界的?”
魔物吱哇乱叫疯狂挣扎,季照安没有立时得到答案,灵力越收越紧,两息后那魔物忽然不动了,季照安动作微顿,江熠道:“别放。”
季照安拧眉,剑尖挑起魔物的斗篷,想看看究竟是人是鬼,斗篷兜帽被掀开的瞬间,巨大的爆炸声猝然响起,瘴气瞬时被清空百里,季照安揽着江熠重重砸进地面。
耳畔的嗡鸣声经久不散,江熠被震的胸腔一阵翻涌,下一瞬被人捞起靠进一个丘陵后,漫天魔气散开,不管不顾地裹住他。
江熠本能要甩开,却被季照安死死按进怀里:“那东西自爆会引来同伙,魔气能掩盖气息,忍一下。”
血腥气冲进鼻腔,江熠僵了僵,随后沉出一口气:“我不走,松手。”
魔物自爆的瞬间,季照安挡住了所有冲击,那一下猝不及防,这家伙必然受了伤。
江熠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季照安放开他,反而被越勒越紧,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伸手覆上季照安后脑:“照安?”
季照安埋在他肩头深深吸了口气,低声喃喃道:“不行。”
“什么不行?”江熠刚问出口就被揽住腰飞离了地面。
金丹和大乘的差距在这时体现的淋漓尽致,江熠眼前一花,再能看清时已经到了一个山洞里,季照安放开他就往外走。
江熠反手攥住季照安:“你受伤了,还要去哪里?”
“松开。”
江熠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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