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即使阳光已将窗帘照得透亮，对方依旧是一副没睡醒不耐烦的语气。莱昂对此已经习惯，里斯总是对他爱答不理的，不如继续套话：“里斯？你听起来像是昨天没睡好的样子，没事吧？”
“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对面用反问代替了回答。
“你没有什么想法吗？”莱昂继续追问。
“什么想法？有话直说。”
莱昂只能无奈挑明着话说：“大概是昨天晚上，你们那里发生了些案件，你没听说吗？”
“昨天酒吧正常营业啊，两点才关门。那儿平时小偷小摸的案子不少，想问我什么？你描述清楚点。”
“比小偷小摸要大得多的案件，谋杀案，”莱昂继续说，“依你的要求，我不妨问得更清楚易懂一些，昨天晚上到现在，你都做过些什么，有人能为你证明吗？”
两人就不断地互相质问。到此之后里斯才开始正面回应：“昨天晚上我都在酒吧工作，顾客都能为我证明。”
“那在闭店之后呢？”
“当然是回家，我又不住在酒吧——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看来我今天得准备歇业了？”
“很有可能，至少先别指望能准时上班，我们会去调查你的具体行程的，你现在在哪里，来一趟警局吧。”
“……我知道了。”虽然语气一直显得不情愿，但里斯最后答应得倒很爽快，“到时候别折腾太久。”
之后便是长久的盲音。微风拂过后又是亮得晃眼的光。这里曾是他母亲的房间，他也没想过要在这里悼念逝者。
在莱昂的印象中，他成年后就很少在这里长留了。即便如此，他也可能感到这里的变化微乎其微。床头柜上的合照中，母亲抱起孩子，拥抱着记忆与半边阴影。那时他还是六七岁的年纪，而德洛莉丝也还年轻，脸上的笑容也还温和，对于莱昂来说过于久远而陌生。但她眼角处的纹路却已然向下，埋藏了一种深切的、来自往昔的烙痕。整个房间内几乎都是一成不变的布设，在一众陈旧而凝滞的物件中，崭新的只有一封放在书桌角落的信件。
[至德洛莉丝：
展信安。之前一段时间没联系，让你们担心了。因为我一直在研究之前那项困局的解法，多亏有贵人相助，现在终于破解了谜团。
我会证实它的可行性。在上交给基金会之前，我们再见一次吧。我还有一件礼物带给你即将上任的儿子。
七月六日，圣安布罗斯天主教堂，晚八点见。
相信我们能让悲剧到此为止，不再重演。
真诚的，
维克托]
作为上一任局长曾经半钦定的继任者，莱昂对这个教堂略有印象。希尔社区作为圣路易斯有名的意大利移民社区，作为意大利裔的维克托也住在这里。而整个社区中，最负盛名的便是圣安布罗斯天主教堂，早在一百年前便已经建立，作为拥有共同血脉与信仰的人们远赴他乡、团结一致、构建社群的象征。平时维克托绝大多数时间都忙于工作，重大案件更是追求亲力亲为，加班甚至耗上周末的时间也在所不惜。但即使再忙，周日的早晨他也都会准时去那里参加弥撒。
这位前任局长的虔诚还被记录在过报纸上，莱昂因此才知道他这个习惯，但他先前倒是从未正式拜访过这个教堂，也只有路过时会多瞥两眼。直到这次才把车停在教堂前，他才有功夫花时间观察那暗褐色砖石砌筑的楼宇，门来矗立着三人雕像，携家带口的移民夫妇和他们的孩子。来往的人络绎不绝——负有盛名的教堂，碰上主日弥撒便是如此。
神父身披传统法衣，手捧祷告书，在圣坛上诵读着。“我向全能的天主和各位教友，承认我思、言、行为上的过失。”他的声音平缓而不失力量，平和而不失威严，“我罪，我罪，我的重罪。为此，恳请终身童贞圣母玛利亚、天使、圣人、和你们各位教友，为我祈求上主、我们的天主。”安杰罗·里佐，莱昂在来之前就已经查好了资料，在当地工作了几十年，算是资历极老的神父了。他身边的神职人员恭敬低头，带领着台下的一众信徒们附和：“愿全能的天主垂怜我们，赦免我们的罪，使我们得到永生。”二楼的唱诗班席已经空荡，收尾将至，等待的时间不会太久。里佐再次发话：“我们恳求您听见我们的祷告。阿门。”“阿门。”教堂的大门彻底打开。人们保持了片刻的宁静，随后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向外走。莱昂倚靠在教堂的墙边，等着教众基本全部离开后，才轻步走向里佐，掏出警员证件示意，随后放低声音说道：“能稍微聊一聊吗？里佐神父，关于近日发生的某件案子，需要与您确认下情况，不知这里是否方便？”
“乐意效劳，我们先移步吧。”里佐带莱昂往祷告台右后方的方向走，打开一扇紧闭的门——似乎是专供神父的圣器间，空间不大，只有简单的桌椅和一间衣柜，门后挂着几件以白色为主繁复的长袍和束带。
“抱歉，这并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只是来例行询问和进行一些取证，毕竟我局的上任局长也经常受到您的照顾，我也能保证案件目前与教堂内的工作人员们无关……”莱昂以寒暄刺探对方的反应，“我记得这个教堂的开放时间是上午9点至下午的……4点？”
“教堂的开放时间是这样。”里佐从容答复道，“没关系，我也希望迷途者早日返航。您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么昨日也是如此吧，平常教堂结束开放时间后，是否会有工作人员留守负责安保？”莱昂追问道。
“是的。平时没有安保人员，因此不开放的时间教堂会上锁，而门前的位置安有监控。”里佐继续回复。
“原来如此，”莱昂在随身携带的笔记中添上一笔，“那么事情就好办了，警方为了案件的侦破，也是为了能让羔羊迷途知返，需要调用一下昨日的监控数据。”
“我明白了。监控室不在教堂内，在教堂对面的房间。您和那边的工作人员沟通吧，他们会同意的。”莱昂根据里佐的话回忆来时情景，教堂对面确实有间小屋，但他没预料到那就是监控室。
“明白，感谢您的配合，同时……”莱昂收起笔记，“如果教堂或者这附近有发生什么异常之事，您可以联系我。”
“我会的。愿主保佑您。”
等莱昂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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