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柳与三尺手捧糕点，全神贯注品尝，独留久安宁在风中凌乱。
拜入师门未过三月，师尊闭关了？
那岂不是无人管束，偌大的一个凤栖山供她玩耍？
无需再日日心惊胆战背默灵文，也不用成天面对大冰山魔头？
喜色刚上眉梢，久安宁又转念一想。师无虞闭关，不也意味着凤栖山如今易攻难守……
独留她和两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灵妖，什么归终、离终的妖魔鬼怪想来就来。
撑住下巴的手突然滑下，脑海里浮现的名字瞬间勾起她在幻境里的回忆。
失去意识前，归终似乎拿了面镜子照她，看见了她的过去。他当时说了什么？
“凡间沈氏的人，难怪。你这身世……”
“若吾尽数告知师无虞，你说他会作何反应？”
久安宁开始慌了。
手指无意识绞攥在一块，重新思考师无虞闭关的原因。
莫不是前世命数因她改变，这一世师无虞提前闭关改修了无情道？
那又是为何改修呢？思绪在此顿住。
前世错过了那场屠杀的起始，因此她并不知晓师无虞为何改修无情道，也不知他为何对几大宗门世家赶尽杀绝。
人人视师无虞为凶煞，只字不提而后修界百年安定。
见未真，勿轻言。
即使见过师无虞嗜血的一面，久安宁也未妄下断论。
前世她未接触过师无虞，这一世日夜与他相处。
他待她，胜过至亲。
如此光风霁月的人怎会大开杀戒，落得暴毙而亡的下场？
如今突然闭关，难道真是她昏迷之后，归终将她是沈家人的事情告诉了师无虞？
当初坠崖被救，急欲改变命数而撒的谎，如同包在火苗外的纸，不知何时将化为灰烬。
攥紧的手愈发用力，指甲在指上掐出红痕。
皮肤将破之际，寝殿的花格木门推开，带进一阵凉风。
“不要掐手指。为师说的话，尽数记不住？”
熟悉的那抹黑影立于门口，身后是不断线的雨帘。
久安宁迅速起身，蹬蹬蹬地跑至屏风外，行礼后仰头望着来人，眼睛亮亮的。
师无虞被盯得不自然，不动声色地呷下喉间的血。
他默默移开视线，望至内室。
肚皮撑得圆溜溜，手里还拿着糕点的两只小妖与他对视上，相顾无言。
两妖撑地爬起，疯狂翻着时历：“谁又下了盘烂柯棋？过了多少年啊！”
“去将先前本尊吩咐熬的药尽数炼成药丹，火候不可有偏差。”师无虞施施然入室，余光扫过空了的点心盒。
“近日二位过于悠闲了些，待天晴，将竹篓里的衣物洗净晾干。”
灵妖吃人嘴短，老实地头顶着药篓去往炼丹房。
看见浑身黏液的药虫，久安宁胃部一时翻涌。
“多谢师尊相救，徒儿给您添麻烦了。”
险些抠破的手背至身后，她暗中打量着人，心想不像是要杀她的样子。
师无虞闭目养神，一贯漠然的声音响起：“你入道门修行，可有目标？”
他冷不丁内心长叹，这徒弟灵脉不稳，修为难有长进，几近无自保能力。
若再不习得立身之法，恐是不能独自在修界存活。
“徒弟希望能学得一身功夫，乱世之中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匡扶正义。”
久安宁定定地看着男人，神情认真。
重生一世，她原本只求自己能顺利活下去，因而抓住一切机会逃离沈家，企图改变命数。
但如果只是活着，那便左右不了任何事情，如刀俎之下的鱼肉。
她也要像那红衣女子一样，在男修狂傲的世道，站至天穹之下。
那人手握琉璃长刀，挡在宗门之前，逼退来犯敌人，“一介女流？今日诸位大可迈过结界，我晏观亭让他有死无生！”
动乱散去，晏观亭抚着最年幼的师妹，和声说道：“女子腰间系得了明珠，自然也系得了宝刀。”
师妹尚小，不知是否听懂大师姐这番对世道叹息的言辞。
但坐于她们身旁的久安宁听进去了。
十年见闻如同榔头，打碎了十七年深闺礼教围住她的高墙。
“徒儿也想在修界有一席之地，像师尊那样厉害。”久安宁捏着拳头，嗓音清脆，一番壮志豪言就这么说了出来。
放在沈府，众人只会觉着她疯了，厨房里的米虫也笑出声。
师无虞嘴角微沉，若有所思。
久安宁以为说错了话，拼命缩小存在感。
当今修界名声鹊起的女流小辈为数尚少，师无虞又甚少关注外界，与之常打交道的多是道门师太资历的。
即使这样，脑中仍是想到一人，与安宁年岁相差不多，天赋却是惊人，
羽山晏氏长女。
师无虞眼色一暗，当即起身：“进度已经落后太多了！明日寅时三刻，你同为师到后山练功。”
久安宁懵懂道好，一头雾水地接过师无虞不断递来的书册，并被告知全要看完。
望着与她一样高的书，女孩莫名热血：“好！”
*
久安宁拎着箕畚，自山脚飞速攀梯上山。
跑至厢殿门前匀顺呼吸，望了眼花鸟报时镜，又比之前少用一刻钟。
她喜出望外，推门而进。
师无虞刚布好膳食，听闻声响，他眉毛一挑。如今女孩上下山，只约莫用两柱香时间，比往日快了不少。
久安宁步步生风走来，端正而坐用早膳。
师无虞取出凉水里的粥碗，递给女孩：“新裁的衣服三尺已送至你寝殿，抽空看看合不合身。”
久安宁点了点头，知晓是自己又长高了些。师无虞总会提前为她备好衣服。
望着身前四个包子、两块米糕、一只鸡腿、一个鸡蛋、一碗谷粥，她心知自己还更能吃了些。
如今她已长至师无虞胸口高，仰头看人也不再费劲。
膳后，两人来至后山。
久安宁左手捏剑诀，唤出长剑，半年习得的凤栖剑法展了开来。
日光下剑面生辉，她身姿矫健，只见一团光点在空地间闪动。
“眼随手转，迎面不可生惧闭眼。”
师无虞立于一旁，凌厉喝道：“弓步蹲平，小腿垂直，出手利落，别看我。”
他眉头拧得更深，跃身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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