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你追我赶,浑然不知前方假山拐角处,正有三人款步而来。
追月回头瞧了瞧,看到姜商砚张牙舞爪要赶上,她心一横喊道:“公主先跑,奴婢留下,”便轻轻推了把虞婳,自个儿毅然决然转身挡住姜商砚的咸猪手。
追月冷不防似牛犊般撞来,两名太监也是反应快,用身子挡住,可几人还是顿时乱作一团,姜商砚还摔了个四仰八叉,他痛呼:“哎哟喂,疼死本王了!”
太监连忙扶起,姜商砚气急败坏,连发冠都已歪斜,踢了追月两脚:“你个贱婢!”
虞婳被追月那轻轻推搡而不自觉的脚底生风,她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注意面前出现个岿然不动的男子。
软的硬的,结结实实撞在一块儿,脑袋一片空白,她被撞出星星眼,鼻头生疼,泪花和耳鸣都给逼出来,脚步趔趄被这股力往后反推。
很是狼狈摔在地上,手掌心都给磨破皮,露出嫣红擦伤,火辣辣的疼。
虞婳痛得长长“嘶”了声,感觉全身骨架被这么一摔而散架了似的,她艰难坐起身,摊开手掌心查看,伤口还粘了泥。
面前一黑,出现个男子,蹲在面前。
沁人心脾的竹叶香萦绕鼻尖,抚平些许慌乱,她泪眼花花抬眸看去。
入目的是位年轻公子,她愣怔凝望。
乌发以嵌玉银冠高束成马尾,额前留着弧度优美的碎发,被微风拂过很是飘逸。
剑眉下那双迷人心志的桃花眼,清冷而幽深,唇红鼻挺,极为丰神俊朗,眼尾有颗殷红小痣,若不近距离细瞧,断不会察觉。
琥珀色眸中带着打量与探究,略起薄茧的大手倏而抚上虞婳这张嫣然楚楚的脸。
这人一惯是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凉薄,此刻竟紧紧拥着换了身份模样,素未相识的虞婳,眼眶顿时通红,翻涌无数激动,殷红小痣也跟着鲜活起来。
手抖声颤:“婳婳,是你吗?”
嗓音干净清透,似被水雾滋润过的微哑,分外撩人,可与语调却像被碎片一点点割断理智的弦。
他伸出手把虞婳拉起来站定。
虞婳大惊失色,她此刻明明是姜南乔的样子,为何会被认出来。
而眼前的少年郎,她最熟悉不过。
“好你个姜南乔,居然敢骗……”姜商砚追赶上来,话中带着凶狠,却是看到这一幕而顿时收住尾音。
少年郎转眸瞬间便恢复为原样,眼神似万年不化的雪峰,让人望而生畏,沉沉睥着姜商砚,一言不发。
虞婳顺势躲到他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衣袍,怯生生若只受惊小兽,我见犹怜。
这可是把两旁似木头桩子杵着的侍卫,景沥景于给看傻眼了。
他们的主子也就是这位少年郎,从不喜人靠近,更何况还是名姑娘,就这般大咧咧贴在一处,属实罕见。
“哪来的脏东西,滚,”少年郎意简言骇开口,他身量比姜商砚高许多,自带股矜贵气质,很是有压迫感。
姜商砚竟被他吓住,张着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他是头次在皇宫见到此人,一时摸不透对方底细,便不敢发怒。
说道:“你是何人,但敢让本王滚。”
少年郎唇角挂着极为冷漠顽劣的笑,不屑于用正眼看他。
景沥站出来道:“主子是北荣朝晋王。”
景于眯着眼上下打量姜商砚,才问道:“阁下可是大邺朝显王?”
姜商砚听到这少年郎是北荣朝晋王,便老实如个鹌鹑,话里多了几分巴结讨好:“原来是北荣朝的晋王殿下啊,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去岁霜降之夜,煜亲王带兵灭了鄞朝,本该独吞这片江山,却半路被北荣朝插上一脚,两国势均力敌,打了好几个月。
都是实力相当的大国,这般僵持也是两败俱伤,最后便是以互送质子为和,停止了这场拉锯战,而北荣朝送来的质子,便是这位名声远扬的晋王——谢凌。
此子是北荣朝皇室子孙中最为出挑的,年纪轻轻便征战四方,前途似锦,做为储君培养,可却来到大邺朝做质子。
宣德帝召集大臣想破脑袋,也摸不透北荣朝意欲何为,最后只能忍痛割爱,送了自己最看重的八皇子,辰王姜商耀过去。
这样也好,免得互送个不值钱的质子,杀了也不损失,两国言和岂不是玩笑。
这位晋王谢凌,来大邺朝可不能当质子般对待,而是要像供祖宗般捧起来,诚然,他送去的姜商耀亦是如此。
谢凌嗤笑一声,眼神透着傲慢,腔调散漫:“本王今日可是看了场好戏,凑巧要去面见大邺的陛下,待会与陛下分享一番,你觉得这场戏如何,可否有趣。”
闻言,姜商砚顿时慌神起来,尴尬笑着结结巴巴:“哪……哪有趣了……一点都不有趣……”
“滚,”谢凌懒得再多说,只觉多与此人交谈便是污了自个儿。
姜商砚鬼使神差地连连道:“是是是,”随后拔腿就跑,两名太监朝着他慌张行礼便跟随而去。
谢凌转头俯视紧紧拉住自己衣袍的虞婳,两人四目相对半晌,他似兴师问罪般道:“你叫什么?”
“我是六公主,姜南乔,”虞婳还未完全适应这个新身份新身体,本想如实说,但记起之前的纠葛,便硬生生把到嘴的话咽下去,故作平淡回答。
听此,谢凌又打量她几眼,眸中闪过失望,全然没了方才抱她那般的温柔,而是嫌弃满满:“贴够了嘛,贴够就给本王撒开。”
虞婳脸上闪过几抹尴尬的笑容,松开手退了几步,但目光一直停留在谢凌的脸上,国破家亡后,再遇到个熟人,难免不想两眼泪汪汪,可他们,早就分道扬镳了。
谢凌轻拍着她抓过的衣摆之处,未再抬眼再看,有些不耐烦道:“他滚你也滚。”
说完便迈步往回走,景沥景于收起吃瓜样,急忙跟随,还频繁回头看虞婳,这俩人险些没互相绊住摔跟头。
景沥小声问:“哎?殿下不是说让她滚嘛,怎么自个儿先走了,到底是谁滚。”
景于一本正经,很是无语道:“那位公主打眼看就弱不禁风,怎么滚,还是殿下滚好些。”
谢凌脚步一顿,两人差点没撞上去。
“真是聒噪,回去蹲两个时辰的马步,”谢凌冷冷开口,便抬脚又走远了。
景沥景于同时面露痛苦神色,只能悻悻闭嘴跟随。
虞婳遥遥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嗤笑几声,望着谢凌挺拔若修竹的背影,她微拧眉思索,“从前怎么没发觉谢明止是这样的人。”
她与谢凌是认识的,算是无话不谈的好友,未被灭国前,谢凌曾以北荣朝使节的身份来过鄞朝。
当时正值她的母后沈皇后三十七岁生辰,并没有大操大办,只宴请皇亲国戚与几位大臣官眷,谢凌赶巧碰上,便来了宴席。
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偏爱跳舞,便献上准备许久的花间醉梦舞,令在场的惊叹不止。
谢凌画艺极好,将她美轮美奂的舞姿描绘下来,知她最喜爱玉兰花,便把这世间所有玉兰花都画上,太子哥哥以宋玉所写的《神女赋》中“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忽人间”题字,不可不畏一幅旷世佳作。
宴席后人们口口相传仿画,久而久之便是茂福帝姬一曲花间醉梦舞艳绝天下。
也因此,她对谢凌有不少好感,那时皆都刚及笈最是好玩,女扮男装带上几位皇弟,拉着谢凌做掩护,出宫到处游玩。
谢凌对她一向温柔宠溺,不管何事都应允,仅仅三个月便送了许多新奇礼物,还与她说:“记住了,谢明止是我的表字,别总喊我晋王,怪生分的。”
最后他鼓起勇气,两颊泛起羞赧绯色对她表明爱慕心意,那时虞婳已经喜欢上姜蘅,便婉拒了。
可谢凌依旧不依不饶,暗中观察,还与她说是被下了情蛊才会喜欢姜蘅,她当时控制不住的怒不可遏,对谢凌说了许多狠话。
自此,鄞朝皇宫茂福帝姬身旁便再也没了那个俊俏少年郎,他失魂落魄回了北荣,半年后鄞朝就被大邺灭了。
虞婳想起过往种种,有些落寞伤怀,再想起国破家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