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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雄竞场一

小说:

怎如公主蛇蝎心肠

作者:

羡鱼匪匪

分类:

现代言情

谢凌是跟随王夫子同来的,两人交谈甚欢,王夫子是位很有名望的大儒,可性格却是古怪的很。

没人能在他手底下讨得了好脸色,他不畏强权,不轻视寒门子弟,宣德帝是花了不少功夫,才请到他入宫当夫子的,能得他如此青睐,谢凌也是有些本事在。

他身着一袭天蓝色滚边金丝锦袍,象牙白龙纹腰封勾勒出劲瘦腰身,白玉环云纹金冠高束乌发成马尾。

目若朗星,言笑晏晏时少了几分冷傲,难得的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光看外表还以为这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亭中的众人在偷看须臾间,早已经被这如同谪仙般的人物看呆眼,痴了心,虞婳却是更加忐忑不安,她也不知为何,明明容貌身份全然变了,还是会害怕被认出来,可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便放宽心坦然面对。

亭中座位分为三排,三位公主在前,显王姜商砚和睿王姜商鹤在中间,而段惊漉和段惊舟便是在最右侧。

段惊漉看到谢凌的长相后,想起方才自己的话,便自残形愧起来。

姜南嫣看得眼睛都直了,她性格本就大大咧咧,便丝毫不掩饰道:“长得如此俊俏,日后上课还学什么绘画,看这张脸就够了。”

姜璃婠一向沉稳端庄,看到谢凌时脸蛋也不免泛起羞赧绯色,心里亦是同意姜南嫣的话,却没有附和,急忙把视线挪开,若在看下去,她也只怕自己会露出花痴样。

段惊舟和姜商鹤坐的端正,因此看起来很是乖巧,他俩只有十六岁,心眼子也没几个,所有想法都写在白白净净的脸蛋上,头次见到谢凌,眼里闪过无数惊艳和仰慕。

虞婳倒没多少感觉,在鄞朝时日日都可以见谢凌,那张脸已经看够了,但眼下再见,只有莫名的安全感和亲切,她的亲人都死了,幼弟也不知死活,看到谢凌,如同看到娘家人,但她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娘家人。

想起当初为了姜蘅与他吵得不可开交,还把他赶出皇宫,挚友变敌友,再次相遇已经物是人非。

王夫子和谢凌同时迈入亭中,王夫子面相看着就觉很严厉,板着脸扫视亭中几人,“清早记忆最好,为何不拿出书册阅读,在这三五成群叽叽喳喳聊个没完没了。”

无人敢反驳,像个鹌鹑坐的笔直,可脑袋却埋得极低,段惊漉一听到王夫子的训话便觉心浮气躁,他极力压制住。

要不是过些天外出打仗的堂兄弟伯父们要回来,为了能得个夸奖,他才不要在这老实待着,寻个静谧的地方痛痛快快睡一整天。

虞婳幼时上学堂,都是女先生教导,说话轻声细语从不苛责,作为鄞朝唯一的帝姬,千宠万爱长大,但在兄长太子那儿,也是受尽苦头。

兄长平日温和,但教起书来十分严厉,不亚于此刻的王夫子,心里阴影窜上来,虞婳便也把脑袋埋低。

谢凌自进来后,目光便一直流连在虞婳身上,前日熙莲池被她撞了满怀,透过那双澄澈雪亮的眸子,谢凌貌似看到挚爱,便忍不住问她可是婳婳。

却被追赶而来的显王姜商砚打断,过后再瞧,便没了那般感觉,眼下人就在跟前,也没瞧出个不同寻常,但内心总告诉自己,她应当就是她。

“这是北荣朝来的晋王殿下,日后就是你们的先生,教绘画的,可要听话认真学,”王夫子介绍道。

众人便不约而同起身见礼,异口同声喊着:“谢先生安。”

谢凌也是头次被如此称呼,觉得还挺新颖有趣,声音平淡道:“嗯,坐下吧。””

众人依言坐下,王夫子难得露出笑容,平日不爱笑总板脸皱眉,因此笑得比哭还难看,像是十分生疏似的,他朝谢凌问道:“上午都是我与覃夫子的课程,到了下午才会有晋王的课程,你是要先回去还是做甚?”

覃夫子是教算数的,他倒是很爱笑十分亲切,总搞些九连环各种机关来,让学生们解开,他的课连段惊漉这桀骜不驯的贵公子都愿意上。

谢凌:“本王来教各位皇子公主并不是一时兴起,所以先不回去,便坐在后排,看看您老如何上课,也好学些,毕竟本王没做过夫子。”

他说完后,站在亭外的景沥便让人把事先备好的桌椅板凳都抬进来,放在学堂最后一排,朝着王夫子颔首为礼,道:“本王就坐在那儿看着好了,”便径直走过去。

王夫子得知他要来当画师时,下意识便觉得谢凌肯定是闲得无聊才这般,还连夜跑去与宣德帝理论此事,因他不想学堂再出现另类,眼下瞧他如此行事,便隐隐觉得是要来真的。

谢凌故意往左侧走去,行走时衣袂飘飘,待路过虞婳身旁时,他脚步明显放缓,因此袍摆一角轻轻划过虞婳放置桌面的手,像羽毛般拂过,泛起须臾的痒。

虞婳缩了缩手,秀眉微蹙,却不敢抬头看他,谢凌唇角露出几不可查的戏谑笑容,几步便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王夫子便开始讲课起来,时不时就有朗朗读书声传出,赫然多了那么一尊大佛在身后,就像是个监工,使得几人不敢松懈偷懒,学堂一整个上午的课程,难得的平静,没有人敢打瞌睡,段惊漉也听的认真,仿佛改邪归正,开始努力学习似的。

正午时分,一行宫女太监便把饭菜送到学堂,在亭外的一间雅致小屋用饭。

原以为谢凌会自己去个地方用饭,却与他们挤在一块儿,他身后还站着两个魁梧侍卫,跽坐着腰杆笔直,全然没有往昔的慵懒,右手执筷箸,慢条斯理吃着。

几人大眼瞪小眼,被他变相监视一上午,好不容易熬到自由时间,却还要共处一室,实在是乏累的很。

段惊漉平日里话多,尤其吃饭的时候,眼下只能闭嘴,偷瞥着谢凌,心里暗自嘀咕:“吃饭跟猫儿似的,半点声音都没有。”

刚刚如此想完,谢凌的声音便幽幽想起:“食不言寝不语,日后本王会同你们一起。”

话落,几人呆若木鸡,连着带了些许仰慕他的段惊舟和姜商鹤,那也是欲哭无泪,不想再仰慕他了。

虞婳头次觉得谢凌有些恐怖,瞧着面前的菜食,她犯了难,最不喜欢的芹菜炒牛肉,明晃晃摆在盘中。

幸好还有其他菜食,便将就着小口吃下,姜南嫣谨记沈皇后的叮嘱,要时刻关照妹妹,见状便问她:“六皇妹,这芹菜牛肉可好吃了,你怎么半点不碰啊?”

众人也好奇地看过去,谢凌依旧垂眸用饭,不受干扰,可那两个耳朵,可在努力听着,不放过丝毫动静。

虞婳只觉如鲠在喉,她“啊”了几声,脑子快速运转,说了个符合命运的借口:“我在冷宫时经常吃不上饭,只要有好吃的都舍不得碰,存放到最后以免被饿着,我也觉得这芹菜牛肉好吃,习惯了。”

她这话说完,几人纷纷为她感到难受,虞婳不爱吃芹菜和牛肉,偏偏这两个都放在一块儿,而原主姜南乔,她不知。

“六皇妹,那我把我这份给你,现在出来了,还有很多好吃的,你以后不必如此了,”姜南嫣眼眶通红,十分善解人意的把自己的都倒在她盘中。

姜璃婠瞧见她另一个盘中的麻椒鸡没有动,也以为如此,转头问站在门外的宫女:“麻椒鸡和芹菜牛肉可还有,端一份上来。”

宫女恭声回答:“回五公主的话,都还有,奴婢这就去端来。”

姜璃婠“嗯”声,轻拍虞婳的手臂:“还有的,六皇妹放心吃吧。”

没人瞧见,虞婳那牵强的笑中充斥着无限难受,她此刻当真是笑比哭还难看,心里呐喊:“啊!我不喜欢这些,那麻椒鸡都是麻椒,把我舌头都给麻得没知觉了!”

面上却还要做出感激和受宠若惊,宫女把两盘菜食端到她面前,真是好大一盘!她声音都在发颤:“这下可太好了,我可以吃个够,我可太幸福了。”

段惊漉瞧了三位公主两眼,感叹出声:“真是好姐妹啊,我家中几个堂姐妹就总是争风吃醋,见面就吵架。”

段惊舟道:“可不是,昨日七堂妹和四堂姐就又掐架了,原因不过是七堂妹不小心把茶水泼到四堂姐身上。”

姜南嫣莞尔一笑:“我们的六皇妹是最小的女孩,又在冷宫受苦那么久,做姐姐的自然是要关照的。”

虞婳正嚼着大口的芹菜牛肉,两种不喜欢的味道混在一块,真是直冲天灵盖,她硬生生忍下。

谢凌微抬眼皮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紧紧皱着眉头,腮帮子鼓鼓的,明显是极讨厌这些菜食,却要表现的喜欢,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又垂眸继续用饭。

几人已经散去,独留虞婳在此处铆足劲吃,因王夫子说不能浪费粮食,她面前还有一大盘的芹菜牛肉。

没了人,虞婳便是吃一口干呕一下,然后顺势吐到痰盂中,这也算是吃了没浪费粮食吧,她摸摸发疼的腮帮子,实在是嚼不动了。

东张西望见没有人,便端起这盘子,蹑手蹑脚想寻个地方倒掉,如同个贼般滑稽。

刚刚要出门,迎面便碰上谢凌,吓得虞婳踉跄后退,脸色也白了几分,说话都不利索:“谢……谢先生。”

谢凌上下打量着她,目光落到这盘菜,问道:“六公主不是喜欢吃吗?”他长腿跨过门槛走进来,身量高大遮住光线,有些步步紧逼的压迫感,声音低沉:“怎么不都吃光,莫非是不喜欢吃吧,方才在撒谎。”

这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很是笃定,虞婳心里惊涛骇浪,话说在鄞朝时,谢凌与她十分相熟,自己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他都知晓。

虽换了身份模样,可虞婳却感觉,以谢凌敏锐的察觉,迟早会发现,但也可能是自己想多,毕竟魂穿这情况罕见又不现实。

但她还是警惕的防范,若被谢凌知晓,凭借当初自己干的那些事,肯定要被他羞辱嘲笑,搞不好还丧命。

能重活一次,她不仅是为自己而活,还要为姜南乔而活,她的仇还未报,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虞婳强压慌乱,半撒谎半真实道:“没有不喜欢吃,实在是吃撑了。”

谢凌:“王夫子说不能浪费粮食,六公主想把这些都倒掉,就不怕会惹王夫子生气?”

虞婳心中暗忖:“你不说我不说王夫子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生气,”她现在可不觉得谢凌是什么娘家人了,简直就是多管闲事的烦人精。

谢凌忽然伸出手夺过她手里的盘子,“既然不喜欢就别勉强自己,回去歇息吧,下午会有本王的课。”

“啊?”虞婳茫然了一瞬,又立马醒悟过来,“知道了,那我学生先告退,”说完也不等他回答,急吼吼出了门,可算是解脱了。

谢凌望着她的背影,又垂下眼帘看着盘中菜,走到桌上要倒进痰盂里,发现里头都是虞婳嚼了又吐出来的。

他心里咯噔了一声,内心惊疑不定,更多的是欣喜,忙唤了景沥进来。

景沥:“属下在,殿下有何吩咐?”

“她和婳婳很像,她身上戴的香囊叫幻兰香,只有她和虞琛会调,她上课时的坐姿也和婳婳一样,婳婳也不喜欢吃芹菜牛肉,她撒谎的样子也和婳婳如出一辙,”谢凌抓住景的胳膊,激动道:“她会不会就是婳婳。”

景沥不知如何回答,在他心里这本就是天方夜谭,便道:“殿下画的那幅画已经拿来了,下午时您可以多试探这位六公主。”

“景于何时把文清道长接进宫?”

“就这两天。”

谢凌跌坐到椅上,“下午你可要盯好了。”

“是,属下谨记。”

***

午休一个时辰后,便到了上课时间,若按往常,两位皇子与段家兄弟是要到马场练骑射的,而三位公主则是由教习嬷嬷教些风雅的插花点茶等等。

有了谢凌的绘画课在,便全然变了。

景沥把卷起来的画挂到架上,松开系绳,这幅被世人吹的神乎其神的画便缓缓展开。

亭中惊叹声此起彼伏。

段惊漉自见到谢凌起,便是莫名产生敌意,现在只满心满眼都是敬佩,他站起身像只长颈鹿探脖,“我滴个乖乖,这画得可真好,像活人在里头似的。”

姜南嫣坐在前头,她看的清清楚楚,词穷而赞得有些别扭:“画的如此好,这是人画的吗?”

谢凌:“……”

姜璃婠和姜商鹤与段惊舟走到前头,想摸摸这画像,但又缩回了手,眼睛一眨不眨瞧着这幅画。

虞婳没多大反应,这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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