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很好奇,锦僷两个字是否代表着被压,还屡次三番都是被醉酒的人压。
此刻,上头那个,是枝蔓脸的夜公子,下头,是硬邦邦的桌子,旁边,是一盏颤巍巍的油灯,我不敢稍动,生怕一晃那滚热的油就洒了出来。
酒气,还是难闻的酒气。莫不是这城里酒家的酒,再怎么醇香甘冽,经过人体到最后都是差不多的气味?
这浊醪气儿,自三日前我便一直闻着了,此时还是不得适应。
那夜怡亲王脸色讪讪地离开,临行还透露了些邀凝之伯伯去南国朝廷为官的意思,只是他访贤不诚,语气不善,凝之伯伯自然也是拒绝了的。
此后凝之伯伯拿着那张婚书,很是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地问我,锦僷,我们成亲可好?
我以为婚书便是成亲了,却不料听他一番解释,是要举行个仪式。
我听说,婚姻是人生大事,仪式自然是重要的,但那婚书上年月日写的日期,早已过去,如今举行仪式,岂不是让那怡亲王生疑?我将这疑虑说与凝之伯伯听了,他只沉默了沉默,复又郑重其事地执起我的手来,看着我说,锦僷,我是真真正正要与你成亲,并不为敷衍那怡亲王。
我一时愣了,只因我不知这成亲和真真正正成亲有些什么不同。
彼时,现在身上的这个夜公子也在,他只是看了看我们,转过头去说,有个仪式也好,落了实去。
于是此后三日,桃紫苑就忙碌在匆匆忙忙决定的仪式上,许多人进进出出张罗着,凝之伯伯喜气洋洋地要城外一大酒庄抬了许多坛子酒来,那浊醪气儿便馥郁了整整三日。
成亲仪式正是在今日,据说最近许多日子里,只今日一个黄道吉日,凝之伯伯觉得匆忙了些,恐怠慢了我,我本着今日事今日毕的原则,觉得还是早早解决了便好。
于是凝之伯伯修书入京,告知我父母。日子太近,家里自然赶不及派人前来。昨日,有外头请的干净妇人以女家的身份,在桃紫苑里铺设房卧,挂上红帐,说是叫作“铺房”。而后有一戴盖头、着紫背子的婆子,并一个带冠子、着黄包髻背子的,打着青凉伞儿,两人同行前来,权作媒人。
今日里,我早早便被叫起来,被几个粉艳艳笑嘻嘻的姑娘大婶好生装饰了一番,盖上红盖头。而后有花檐子到了苑门前,门口早聚了许多来贺喜的街坊,此后起檐子、杜门、撒谷豆……我在檐子上头坐着,只听得身旁有人说着一些名堂并吉祥话,便被抬着在周围主街上行了一圈,还抬回了桃紫苑门前。
我在一种颇有游街情绪的感怀里下了车檐,盖头前有人轮番用毡席铺了,引着我行了一段,便见到地上铺有青布条。我踩着那青布条行进,才发现它自门前直铺到屋内,真不知费了多少布来。
又是一番讲究之后,我随着耳畔的吉祥话,终于入了房中,坐在床上。今日入的是凝之伯伯的房间,红彤彤的,很是喜庆。桃紫苑里头空了好些间屋子,往年我住在主卧,凝之伯伯倒住在偏厢,我也提过尊敬长者要让出正房来,只拗不过他。今日新房原是要安置在正房的,只是为避有入赘的意思,还是安在偏厢,等日后再换置过去。
只听人笑喊了一声“新人坐富贵”,那些闹哄哄乐呵呵的街坊的声音便随之离去。
不多时,我正打算清清静静小憩一会,那热热闹闹的人声又近得门来。只听见门额上有彩段碎裂的声音,此后便是门吱咯地开了,听那脚步声,想来是凝之伯伯并些人进来。
他走至我身前,我瞧那鞋面,便知果然是他。有人说声“新人牵巾,永结同心”,将一条彩段的一端搭我手中,扶了我往房门去。
这牵的巾我却熟悉,昨日里有婆子做这个时,我正在边上瞧着,那婆子拿了两条彩段,念叨着这是男方出的彩段,那是女方出的彩段,而后绾了个同心。实则我看那彩段,都是凝之伯伯日前请人从铺子里采买的。
我随着手中的巾出了房间,却是到了前厅。听说此时应当参拜家庙,但凝之伯伯祖居不在若水城,只好意思意思,参拜了拜,我便被扶着倒行入房中。
入至房中,还坐在那床上,我实在觉得今日将这小小的若水并小小的桃紫苑来回行了数遍,数遍之后还是在原地坐着。周遭都是喜气洋洋的笑声,我向左坐了,有人将些金钱彩果散掷下来,砸在臂弯里,好不热闹。
而后觉得有人往我右侧取了少许头发,怎地弄了一弄,就听人朗声道了一句“新人合髻,不离不弃,夫妻结发,并肩鸳鸯”,而后便是一杯系着彩结的酒到了面前。“新人同饮交杯酒,此生此世长相守。”喝了一半后,与凝之伯伯换杯又饮了,扔了杯子到床下,有人喜滋滋贺了声“大吉”,我便觉着前头有帐子被放下,有人拥着凝之伯伯出房门去了。
我头回参加这样的成亲仪式,觉得虽然繁琐,到底热闹有趣。我猜测后头还有些讲究,但不知是些什么,只因凝之伯伯被他们拥着出去之后,我就被这个一身酒气的夜公子掳到外头来了。
到了外头,夜公子掀开红盖头,我才知天色已晚,这一成亲仪式实在有些耗时。
夜公子扯下他外头那身墨色罩衫将我一裹,想是飞了一飞?我只知晕乎乎地,便到了这不知是什么方位的林子里头,被他塞进这小木屋,进门就被压在桌子上。
他的脸近在眼前,那紫色妖冶的枝蔓形状,爬在他左眼下方的脸颊上,诡异可怖,却又让人觉得凄楚哀伤。如今近着看他,方觉得他脸上光洁得很,眉目虽然冷厉,但此时因着醉酒的关系,倒是透出迷蒙的神色来。那两处酡红,直延到耳后,说不出的妍丽。
“凝之他的确资质不错、对你有情,可是我难道便是无情的么?为什么你要选他。为什么,为什么天意选的是他?”
他抓着我的肩将我晃着,问些莫名其妙的话,神色痛苦。我只好将手肘在身后托紧了桌子,这样晃着,可千万要远离那盏油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犹自在那痛楚纠结,尚不等我想通他纠结的是什么,他已长袖一扫,将那油灯甩下桌去,右手将我下身一抱一抬,我就整个躺在了桌上。
我侧头瞥见那瓷盏落地碎裂,灯火见了油,灯油四流,灼灼热烈。这木屋可怎地受得住!正要唤他救个火,却只觉得他欺身上来,闷闷地说了句“礼成了,便再不管他”,就撕咬起我的嘴来。
我一吃痛,不由出声,他却将舌头也探了进来。
霎时间,酒气充满了我的口腔,实在恼人。我推他起身,却推不动分毫,倒是双手也被他左手握住,此时我方知男子的手掌手劲的确皆比女子大了许多。
正被口内酒气熏得迷迷糊糊,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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