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魔头》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井水浸了背,白骨把乌兰贺外衣褪下。
身后那女人本是看着,见白骨扒了男人衣,身子缩到了墙角。白骨没有在意她,带着乌兰贺翻墙而出。
回到玉和山庄时,乌兰贺肩胛处已经起了一大块水泡,白骨制了草药给他敷上。
皮肉本是火辣辣的,碰上冰凉的药草,水泡渗出好些水来,白骨用一层布给他擦了。任凭什么廉耻之类,乌兰贺这时已经无所谓了,他趴在床上眼睛一点不敢闭。
一个月三十天,今天是倒数第二十九天。本来乌兰贺觉得离死挺远的,现在觉得死可真近。二十八天后,他就看不到白骨了。
乌兰贺想到这儿真想哭,又怕白骨担心,憋着不出声。
他的脸皱成一团,毛色都显得不好看了。白骨像以往那样摸着他头,一颗药丸塞入了他嘴里,“这是我刚做的止疼丸。别怕,我不会让你留疤的,你还是会很漂亮的。”
疼和漂亮都不是乌兰贺在意的事了,他在想后事了。
乌兰贺整张脸埋入枕头,擦了擦眼角湿泪,“你先去休息吧,我困了,睡会儿。”
然而白骨跳上了床,躺到他身边,“我们一起睡。”
他身体僵僵麻麻的,心跳提醒他还活着,可越跳心就越痛,“你不能睡我旁边,这样不好。”
“为什么不好?我们不是一起睡的吗?”
那是以前,不是现在。本来他会在虎头山告诉她,他会一辈子陪着她,永远叫她开心。
现在他咽下了这句话,他陪不了她一辈子。
乌兰贺挪着身子要起来,“你以后要成亲的。”
白骨一脚压住他双足,一手按住他腰,“你不能乱动,得趴着睡,”她双手比划,只能半抱住他,“成亲可简单了,熊孩儿说了,就是睡在旁边保护人啊。我现在就可以和你成亲。”
她穿着嫁衣的模样从脑海蹦出,乌兰贺不敢想,紧闭了眼,咬咬牙道,“他那小屁孩懂什么?成亲是和别人过一辈子。”
“小黑不是要陪我一辈子吗?”白骨不住摸摸他后脑勺,“这事出得真不巧,不然我就给你割疾了。你病好了,我就再也不用担心你早走了。”
乌兰贺又把头埋进了枕头,泪滚滚流出,烫得厉害。
白骨不知他哭,她只是与他轻轻道,“小黑,等你伤好了,陪我去找娘亲好不好?”
“什么娘亲?”乌兰贺说得很快,怕她听出他的哭。
“就是生我养我,教我功夫的,我不知她去哪儿了。”
他嘴虽闭紧,可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声来,若哭若痛若哀。
那是白骨的师傅啊,她下山就是为了师傅,怎么连这个都忘得干干净净,还把师傅当娘亲了。
乌兰贺实在憋不住声了,他咬咬手指,“止疼丸再给我些。”
一粒不够啊,他心里为白骨疼得慌。
白骨把整瓶都给他了,“你疼可以吃,但不要多吃,不然会中毒的。”
乌兰贺握住了药,毒不毒有什么关系,都要死了,哪里管得了。他倒了三两粒,可又想想后事还没交代,现在中毒不行,他就只吃了一粒。
当然,这药还是没办法止住他心里的疼。
白骨呼吸声就在耳边,很是轻柔。他耳朵听得热,泛了红。
这般活着的感觉,总提醒他活不久了。他放不下心啊,白骨已经忘记了虎头山,忘了师傅,忘了那些害她杀她的人。她什么都不懂,以后要怎么办?
生命倒数第二十七天,白骨非扯着他去接狗,乌兰贺装懒骗她在家侯着,叫她一人去了。
人走后,乌兰贺颁下庄主令:山庄以武论英雄,本庄主敬仰英雄,可许白骨为二当家。
门外纷纷扰扰,乌兰贺一个人在书房里写遗书。他要交代的不过三件:庄主之位、棺材、他的猫。最交代不了,放不下的就是白骨。
“你个废物,”门被推开,闯入了一身官袍,乌兰贺立刻收起了笔墨。乌容海似笑带气,“你还真信他们会要一个女人当庄主,不过是不服你想弄你下去。你让个野丫头管山庄,他们马上会吞了那女人。”
乌兰贺现在浑身冒着死气,人也静得很,虽懒懒坐着,眼神跟鬼看人一样,“你知道周子颢要杀光虎头山的人吗?”
屋里静了稍许,过后便闻乌容海道,“我不知道他要那么做,有些事他不想肖王知道,所以支开了我。”
乌兰贺一掌拍了案,“你放屁,你会猜不到?你是知道也不去管。”
“周子颢和肖王各怀鬼胎,我管不了那么多。”乌容海毫不在意道。
“爹说过,玉和山庄为正义而生,哪怕王侯将相,若不仁亦不从。你身为县令,只为官仕不顾人命,你问爹,他会不会把山庄给你。”
“人命,那也得是人。虎头山上的,在世上本就任人买卖。”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庄主就不给你做。”乌兰贺朝后瘫下,四肢板直,当个死人,乌容海能拿他怎么着。
虎头山的事乌兰贺躺棺材里都不会原谅,乌容海就算半点没沾手,但身为县令坐视不管,难道不可恨吗?乌兰贺容不了这些,他的正义就是那么简单,没有什么王侯将相,没有什么官仕前途。
玉和山庄的二把手就此定下,而她正往大漂亮的军营赶去。
路上总有个人跟着她,是肖王府的那个女人,白骨只要回头她就躲起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白骨就瞧着她的躲避处。
女人不出来,也不出声。
难知她有什么目的,白骨也不想管,她接阿黄才要紧,便用轻功飞走了。那女人不会功夫,再也跟不上白骨。
白骨到军营时,阿黄正在大漂亮怀里吃鸡腿,阿黄嗦嗦嗦地吃着欢,大漂亮被逗笑了。白骨头回看大漂亮这么开心的笑,一跃蹦去。
大漂亮见她来,就撒开了狗,“这狗自己爬来的,我可不喜欢帮你喂。”
“是吗?”白骨抱起阿黄,用它狗爪拍拍大漂亮的手。
那小爪子粉嘟嘟的,可爱得很,大漂亮忍不住笑了,但她转眼又严肃起来,“别胡闹了,把狗带走。”
“阿黄还没玩够。”白骨让阿黄蹭蹭大漂亮的盔甲,大漂亮退后,白骨就追去。
白骨就是想看大漂亮笑,抱小狗追她。大漂亮脸虽冷着,可小狗可爱,白骨闹腾,几番追逐后,营帐里嘻嘻哈哈。
大漂亮眼睛弯弯,笑若暖风化雪,白骨心里暖洋洋的。突然,大漂亮抱住了她,把头依在她肩上。
大漂亮竟然会撒娇!
白骨抬手摸摸她的头,摸啊摸,大漂亮也不躲,头还蹭蹭她肩膀,大漂亮竟然这般乖。
白骨正高兴着,依稀听得大漂亮低唤,“姐姐。”
姐姐?大漂亮喜欢这么叫她吗?姐姐就姐姐吧,小圆也喜欢叫姐姐。白骨不在乎这些称谓,只高兴现在这样。
正是喜乐,营帐吹来冷风。红绸华服踏入,大漂亮笑容尽失。
那人是个独眼,右眼蒙着眼罩,白骨见了,浑身上下都像在被啃食。她躲到大漂亮身后,“她是谁啊?”
扶郅不知白骨已经忘记了一些事,稍显惊讶。
叫白骨难受的人走来了,白骨抱着阿黄跳到大漂亮的军椅上。人缩一团,露出牙吓他。
而小狗护主,朝他狂叫。
扶郅拔出剑,“周子颢,有屁快放。”
虽有大漂亮持剑在前,白骨还是难以放松。那是个坏人,她一眼就是这么觉得,坏人扫视而过,凝望她些许。
“公主,今日你我大婚,你该穿上婚服了。”周子颢作揖行礼,随之嫁衣被送进来。
红彤彤的衣裙铺展而开,衣裙上勾着金光大胖鸟,有亮亮的白色珠子在前面,还有一顶金色花冠。那些真好看,可白骨发现大漂亮很不开心。
坏人带来的,就算好看也不是好东西,坏人还硬要把这些塞给大漂亮。
白骨把阿黄放下,将那团衣裙甩到坏人脸上,把大漂亮护到身后,“我大漂亮不喜欢这些。”
周子颢被甩了脸,右眼眼罩掉下,圆圆的疤痕露出,带着紫红色。
“你眼珠怎么没了。”白骨脱口而出,他这般可怕,她把大漂亮推远了。
周子颢拳头握紧,仅以一只左眼瞪扶郅,“公主,你我大婚是王上令。王上还令,镇国大将军万江海徇私枉法,贪金佛一半黄金,已被问斩,今由御林军付誉丞任之。”
他想着被扶郅一箭穿目,恨到极致,可说话时又笑着。因为与扶郅为伍的万江海被除掉了,扶郅加在他身上的耻辱没有了。
没有右眼,又恨又笑,整张脸就成了怪物。怪物步步走来,朝着大漂亮伸手,“公主,跟我回去相夫教子吧。”
剑在左,周子颢步止于前。
白骨拿着大漂亮的剑指了他左眼,“你再过来试试。”
周子颢左眼微动,眼皮发紧。
扶郅冷眼旁观,只道一字,“滚。”
周子颢料想不及,“你敢违抗圣令。”
扶郅从白骨身后走出,盔甲直立,“有种你脱婚服,退婚。”
周子颢当然没种,这可是他巴着要的婚事,只能甩手而去,“反正你得进我府邸大门。”
坏人已走,白骨仍是难受,手握剑不知落。
扶郅也没有拿过剑,反是看了看白骨拿剑的模样,“你喜欢这把剑吗?”
白骨反手摆剑,带起剑风。剑这种兵器白骨未曾使过,此剑还是铁,是青铜,上手很重,上头还有像蛇一样弯弯曲曲的花纹。
“这花纹不漂亮,我不喜欢。”白骨道。
扶郅头回听这种理由,她解释道,“这是镇国大将军的剑,花纹意为战神,是可以保护万民的剑。”
白骨对它稍稍改观了下,“那是很厉害的剑啊。”
“可用它的人不厉害,我想找到能用它的人。”
白骨挥上几下,啪嗒,剑脱手掉地。白骨挠了挠耳朵,“还是鞭子顺手。”
扶郅望白骨抱狗而去的身影,落寞而叹。
风已暖,难暖盔甲,扶郅回头依旧冷面,踏之不过几步,付誉丞匆匆急禀,“公主,他要寻死。”
军营牛棚里有个人要寻死。他满身沾着牛粪,脸上抹了锅灰,身上无衣物,在烂泥里要撞木柱,已被付誉丞绑起来了。
牛棚是养牛处,牛是用来给士兵吃的,所以这里养的是食物。沦为与食物同等,那就不是人了。
没有士兵认出那是谁,锅灰已把他面容遮盖。付誉丞把他从京城带来,说是逃兵,被扔在这里受罚。他需受尽屈辱,但不能死。
只有付誉丞和扶郅知道,那就是万江海。死于王城的罪犯贴上了面皮,万江海早被付誉丞易出。
“你为什么不杀我。”万江海了无生念,如今一身污泥成衣物,何念曾经是将军?
扶郅屏退周围士兵,就留了付誉丞。
“你被帝王所弃,身在牛棚就不想活。当年敌军把我姐姐捆住手脚,给她喂药,扒光她衣服,将她欺凌,再把她丢下马车。”扶郅字字咬着恨,又字字嚼烂。
万江海孤愤难平,“你为何不明白,你姐姐和亲,是家国大义。”
扶郅持剑斩上他身后木桩,“那你为何不想明白我姐姐的屈辱?你现在所受不如她十之一二,你和王上把我姐姐当食物吃了。”
剑在头顶,万江海抬起黑灰的脸,“你姐姐接受了她的命,送她出去的时候她很安静,她比你懂事多了。”他的肮脏不应直视公主,可他仍以一身屈辱直望她,因为这是她赐予的。
他看到了她的美丽,只觉她美得冰冷。
而她眉目更如冰刃,“那你懂事吗?你接受你的命了吗?王上要你死。”
万江海一时无言,却也寻到了理由,“佞臣当道,君心被蛊。”
“君心不佞,谁来蛊他?”扶郅削断了木桩,她带着万江海的剑转身,“你给出的证据比铁还硬,周子颢不还是驸马吗?”
万江海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能用他的剑,他惊望那个身影。十八岁的她已不是寻常女子,她让人害怕。
她转瞬把剑扔给付誉丞,那个新的镇国大将军,“知道当年王上为什么把我姐姐指给你吗?”
付誉丞尚在盛华的死讯中,他如被巨石压身,喘息不得。盛华所受羞辱多少,就有多少压在他身上。
“因为万江海功高震主,兵权在握,王上要用你弄死他。”
这对万江海是致命一击,清明倾覆。
对付誉丞又是剜心一剑,万江海的今天就在眼前,那不就是王上给付誉丞的明天。
“公主放心,盛华的昨天就是他们的明天。”付誉丞道。
“扶郅,你篡位夺权,必将贻害千年!”万江海害怕这个世间将会彻底疯狂,他已确信,王上和周子颢失策了。付誉丞与扶郅是一路的,他们的仇人就是王上。
“付将军,把他给我丢到虎头山。”
付誉丞持剑挥向万江海,万江海身上绳索尽断,人再次坠入污泥之中。黑泥倾入他的眼,他的耳,如若身处无尽黑暗,却见扶郅兵甲向阳而绽。
一天能有多快,在乌兰贺当死人躺了会儿后,日头就到了西边。
“喵?”猫伸了个懒腰,唤着一脸死相的乌兰贺,乌兰贺和猫对望着,突然把鱼干塞到了自己嘴里。
“喵!”整只猫的毛都炸了起来。
“客官,您就算吃鱼干吃死,我也不卖你啊。”
乌兰贺如今躺在一口棺材上,抱着棺材板不松手,“我不管,我就要这个窝。”
他只是想要一口金丝楠木棺材。耐腐,防虫,睡里面不会被虫吃了,人烂木不烂,体面。
这玩意儿市面价十五金,二百二十五银。乌兰贺带了十五金出来。可棺材铺忧他黄金是假,非要他兑白银。
人都要死了,心气劲儿本就少,遇上这出,乌兰贺咬牙去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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