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舜华醒来时，外面天色黑压压一片，仿佛有一只无形大手，遮住天空繁星。
她抚上脖颈，痛楚感告诉她，方才那一幕不是假的。
沉思片刻后，她撑起身子，扶着八仙桌站起来。
四周静谧，只听得见呼吸声。
耳旁没有那如银铃般咋咋呼呼的声音，让舜华略感不适。
摩挲找到烛台将其点燃，暖黄色微光，照见屋中一片狼藉。
从散落一地东倒西歪的陈设家具间穿过，舜华径直坐在梳妆台前，之前摆放着一堆药罐药膏的桌面空空如也，妆奁里只剩下些散碎珠钗，一副对镯。
她恍若未见，只隔着铜镜静静打量着自己。
披头散发，面上血色尽失，眼眶微红，眸底毫无神采，沉着一片死气。
倏地，舜华看见什么，瞳孔猛地一缩，呼吸急促，迅速抬起胳膊，狠狠擦拭着脸颊处。
直到脸颊被擦到发热红肿，她才放下胳膊。视线与镜中自己对上，她再也忍不住埋首桌上大哭起来。
这时，门被人一脚踢开。
舜华急忙拭去泪水，抬头去看来者。
只见翠娘带着龟·奴站在门外，目光幽深，笑意盈盈地朝舜华望来。在她们身后，笼罩着一层黑雾。雾中有张脸，透着轻蔑。
无数黑线贯穿在这几人身上，将其连接在一块，每个人脸上，露出诡异笑容，身体随着黑雾上下起伏而动，所有人如提线木偶般，被黑雾掌控在手中。
“宋郎君几次求请，钱花得如流水，只求见你一面。”翠娘走上前，拿着手帕的手搭在舜华身上，一股刺骨寒意顷刻传到舜华身上。
翠娘笑容僵硬，肤色青白，像是....
一想到这，舜华连忙垂下眸去，将心中所想否决。
但翠娘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一股诡异感。
“今个若再不见，阿娘可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说辞婉拒宋郎君了。”翠娘慢悠悠说着，“不过，你若去，阿娘便不追究碧萝那小贱·人行窃。”
“行窃？”舜华一脸戒备地站起身，往旁边一躲，想要离翠娘远些，“屋子里从没丢过东西，何来行窃？”
翠娘仿佛知晓她想法，身体往前一倾，牢牢抓住对方手腕，覆盖在她身上的黑雾也因这个动作，往前一扑。
黑雾扑面刺向舜华脸上，一股刺痛灼烧着双眼，痛到她连忙闭上眼睛去缓解，这痛深入骨髓，让她无力承受，久久没能舒缓过来。
但身边传来的异样，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去看，此时整个房间被一股力量拉扯到扭曲。
翠娘脖颈处传来一声清脆断裂声，只是面上还留着一丝笑意，在舜华目光震碎间，整个头颅往旁边一倒，挂在脖颈一侧，将断未断，嘴巴还在一张一盒：“她走时那沉甸甸的包袱，舜华当阿娘眼瞎，看不见？”
又是幻觉！舜华试图安慰自己。她一甩胳膊，想将翠娘甩开，但对方死死抓着她，那颗头颅笑着还在不停地说，“今个你不想见，也得去见！”
“阿娘，我身上有伤。”舜华克制着心中冲动，别过脸去，不想看翠娘这副样子，“恐污了宋郎君眼睛。”
“那又如何？你不知道，人家宋郎君就好这口。”说这话时，翠娘松开手，扶着脑袋想将它摆正，但眼睛看不见细节，硬生生将头转了个弯，将后脑勺面向舜华，还在喋喋不休道：“快梳妆打扮，胆敢推辞，别怪阿娘对你不客气。”
话到这，翠娘身后一直没声响的龟·奴纷纷上前，将舜华环环围住，几双眼睛直直盯着舜华，带来巨大压迫感。
但很快，舜华察觉到不对劲，这些人没有眼白，瞳孔幽黑，看不到一丝人气。
他们这是，还活着？还是死了。
眼前这一幕，是幻觉，还是现实？
眼睛处的灼烧感还没散去，疼痛继而直冲舜华脑门。她痛得全身打颤，快要摔倒时连忙扶住梳妆台，从铜镜里，她清楚看见自己眼睛流出一道道血痕。
她抬起手，想要擦拭掉血液，但血源源不断流下来。
“睁开眼睛，看清楚这世道，不要被它们所蒙蔽！”一团黑雾窜到她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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