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应声而去,很快端来一碗清水。
众人不知道沈方寻要做什么,只见他接过水碗,将清水泼洒在账本上,在无数个疑惑的目光中,原本空白的纸面上,浮现出一行行清晰的字迹。
直到水迹洇开,在清水的洗礼下,账本终于显露出原本的相貌。
陶显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珠子几乎想将那账本瞪出个窟窿来。
堂下一片哗然,就连祝卿安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想到林三娘还在账本上藏了这一手。
她当时差点以为,她的推测从始至终都是错的。
沈方寻于案上铺平账目,将第一页的内容一字不差的念了出来:
“近七载,惨死于陶厂女子,共计二百三十六人。死于惩戒室,被活活打死者,有八十四人;久病卧床,不得治而死者,有九十四人;被陶显亦玷污,羞愧自尽者,有二十八人。此外,被卖为妻者,不计其数。死者尸骨埋在兰亭苑后院树下,深十米处。”
“隐匿赋税,共计四千八百万两,藏在陶府书房之中。”
“若他日此账目得以重见天光,望诸位英雄豪杰,为这些不能安息的亡灵,报仇雪恨。”
“落款,林三娘。”
再往后翻,便是这七年来陶厂隐匿赋税的具体明细。
每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行,都如重锤敲击在祝卿安心口,比想象中渗人的真相更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竟……竟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亏我等还一直视你为大善人,对你恭敬有加。”内堂外一位旁听的男人颤声说着,语气中满是震惊和愤怒,而他旁边的妇人更是掩住口鼻,似在为那些年轻逝去的生命哀悼。
藏匿多年的罪证被人一道道念了出来,陶显亦面色瞬间惨白,嘴唇直发颤,惊慌失措下他想去沈方寻手中争抢账本,却被眼疾手快的衙役死死按住。
已然是笼中困兽,陶显亦还在逞口舌之争,“这账本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大人。”
裴都督听罢,猛地一拍惊堂木,让陶显亦的狡辩声戛然而止。
先前没有证据,也就不能带兵查封陶厂和陶府,而这次……谁都逃不过了。
“泸州瓷业,于朝堂之上被点名控告,本官奉陛下圣旨,督查陶厂赋税一事。若陶家罪名属实,按律当斩!”裴都督一挥手,喝道:“将他押下去。”
陶显亦这才意识到大祸临头,一下瘫软在地,声嘶力竭的求饶,“大人饶命啊!我可是陶家之后,就连陈明祥大师都是陶家的后人,你们不能杀我。”
两名衙役很快将声嘶力竭的陶显亦拖了下去,直到他喊声渐远,堂内才恢复了平静。
紧接着,沈方寻微微颌首道:“陶家在泸州的势力盘根错节,如今一朝倾覆,恐怕会引起不小的动荡。”
“裴都督、李县令,接下来便麻烦你们了。”
任何地方都有个好事不远扬、坏事传千里的作风,衙门里头一散场,街市上便传开了。
有人可惜每逢节日陶显亦的出手阔绰,抱怨着以后没东西收了。
也有人一巴掌打跑了传闲话的人,说陶显亦数十年如一日,是个不可多得的大善人,一定是衙门办错了案。
直到衙役查封陶厂,将深埋在兰亭后院的数百具白骨挖了出来,将陶府里藏匿的上百箱金银一一查封,泸州城内对陶显亦的言论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终于有人义愤填膺,说陶显亦人面兽心,不得好死。
“阿姐,东西收拾好了吗?”
祝卿安背着个小包裹探出头来,她没什么东西,不过一件百迭裙衫和她平日用顺手的陶具。
陶显亦前脚被关入大牢,择日待斩。
衙门后脚就遣散了陶厂所有人,那些被迫入陶厂的奴仆生怕衙门反悔一样,一溜烟的就跑了。
而剩下不急不缓的、愁容满面的收拾着行李的奴仆,大多是无家可归和逃荒的落难者,她们离了陶厂就要重新过回露宿街头的日子。
“好了,别催我了。”
祝卿好刚收拾好行李,迈出西厢阁,就被祝卿安一把拽住。
祝卿安清了清嗓子,道:“正好今日人还齐,我有个事要说。”
众人便停下手中的事,都看向了祝卿安。
“我在客栈定了十间上房,这几日你们的吃穿用度,都算我的。”
众人面面相觑,惊喜之下又带着不安,有人开口确认,“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你们也不必客气,安心住下便是。”祝卿安眼波光华潋滟,欲笑未笑,“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下文。
祝卿安观察着她们的神色,缓缓说道:“有朝一日陶厂能够重开,我希望大家能回来帮忙,工钱按劳分配,你们也只需在规定时辰内做工,剩余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祝卿好神色一愣,忙的拽住祝卿安的袖子,可她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半句。
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谁都下定不了决心,有吃有住生活无忧是好,但谁也不想再过那种动辄打骂的日子。
祝卿安很快看穿了她们的顾虑,又补充道:“新陶厂也会摒弃陋习,绝不会有打骂欺凌的存在!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努力,再创陶厂辉煌!”
祝卿安的一番话正如冬日暖阳,让众人下意识愿意去相信。
有人小声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包吃包住吗?”
祝卿安答:“自然。”
“我报名!我愿意!”一个女子率先举手,随后,其他人纷纷附和。
祝卿安安置好那帮人,松了口气,剩下的日子,就等着陶显亦的刑期下来,陶厂归她所有。
刚出房门,祝卿好一把拉住祝卿安,皱眉眉头问道:“重开陶厂这事,你怎么没跟我商量?”
祝卿安停下脚步,跑回祝卿好身边,跟她并排走着。
“我也是刚和沈大人谈妥这笔生意,没来得及跟阿姐说嘛!”
祝卿好的神情丝毫不见轻松,她原本想好了带祝卿安一起回京城的。
可现在……
“陶显亦把陶厂搞得乌烟瘴气,重开谈何容易?再说了,你看天衡哪有女子开店做生意的?你这纯属往死路上走。”
祝卿安怎么会看不出祝卿好眼中的担忧,她缓缓闭上眼,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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