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昨夜那场大宴,开宴之后,扶窈就再也没有露面。
那些人如何念念不忘地谈论起那惊鸿一瞥的红衣美人,自然也跟容大小姐没什么关系了。
反正,她才不要在顾见尘面前刷脸。
最好一次都别碰面,直到她顺利完成计划。
而现下,未时,湖中亭,四下无人,唯见湖边新荷冒尖,典雅如画。
风吹拂起一圈圈涟漪,接着,便听见青年不快不慢的脚步声。
扶窈抬起头时,那光风霁月般的青年已经走到她面前。
与她,仅有一桌之隔。
青年颔首,面露歉意:“宫里突然传来了些消息,让容小姐久等了。”
三皇子贺敛的确配得上那在外的美名,说话时,委实叫人如沐春风般。
扶窈心下不为所动,只面上酿出温浅笑意:“正巧让我提前在这里赏荷,也别有一番意趣。”
待贺敛入座,她不急着开口,而是抱起茶杯,小口小口地抿茶。
相当拘谨的动作。
无一不透露出她的局促、腼腆、踌躇,与那似乎一眼就能看透的强作镇定。
贺敛道:“若容小姐与我有秘事相谈,为何选在这四下开阔之地?”
扶窈隐隐觉得,这位三皇子殿下虽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但事先,估计应该猜到了一二。
或者……猜到了全部。
这人便如同这片湖一般,看上去静谧温和。
实际上,谁知道湖底藏的是什么东西呢?
说不定,跟大魔头一样难缠。
“因为这里望过去,正好可见凤凰神宫里的那处高塔,在日光照耀下,洒落的九彩余晖。可惜今日天公不美,暂时是看不到了。”
扶窈轻声道:“再过两三月,殿下就应该要去那里主祀了吧?”
“慎言。”
贺敛声音一凛。
随即,他的语调又温和下来,缓缓解释道:“大小姐久居蓬莱,想必不清楚,我非储君,并无主祀资格。”
呵。
“……我相信殿下能做储君,才会在今日斗胆邀约,以求一事。”
扶窈似乎在心里挣扎了许多,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的眼眸渐渐浮起雾气。
“想让殿下出手相救。”
美人垂泪,哪怕并没有眼泪真正落下,也是我见犹怜。
贺敛如何看不知道,白雾简直看呆了:
“……你怎么还能装出这样的啊?”
扶窈懒得理它。
贺敛跟阙渡的路数完全不同。
面对大魔头这种几乎已经被她知根知底的角色,她要先声夺人,占尽主动权,才能保证大魔头不再生出别的心思。
让一切都按着她想要的方向走。
而面对三皇子……
这人在原剧情里似乎不算重要,只几笔带过,连白雾都对他不算清楚。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主动权交到对方手上,引|诱他多下几步棋。
如此一来,看似两人之间,是贺敛占据上风,扶窈被牵着鼻子走。
实际上,只要扶窈借此摸清这人的底细,便很快就会有办法,让一切都会在按她预想的进展。
所以,无论贺敛信不信她这面对生死之灾柔弱无依的弱女子形象,她就先这么彷徨地装着吧。
贺敛抿唇,却并不急着安抚,打量了少女片刻,才不紧不慢地道:“我听闻容小姐最是恣意洒脱,这是遇了何事,竟求到我这个凡夫俗子身上?”
扶窈第一次听有人用“恣意洒脱”这四个字,来形容她的嚣张跋扈。
失笑之后,又觉得贺敛着实是只老狐狸。
他绝对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的,可就是不急着开口。
一定要让她主动交代。
扶窈当然还要跟他拉扯一把,闻言,也并不说自己相求之事,只是旁敲侧击,娓娓道来:
“皇室负责神宫祭祀之事,殿下理应知道,神宫异动后,便是皇室血脉日日祭祀……也快要不管用了。”
“——得需要尽快找到天命的凤凰圣女,再献上些祭品,才能防止大乱。”
*
指腹摩挲着那颗半破带血的金珠。
阙渡嗤了声。
“就、就是你看到的这样……”那被砸得头破血流的男人匍匐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已经坦诚交代是谁派我来追杀你的,你是答应过我的……”
少年收起金珠,蹲下身,用力攥起男人散乱的长发。
半个时辰前还不可一世的修士,此时却仿佛一条丧家犬,吃痛地嚎叫起来,说不出别的话,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
“你、你答应过我的……你说好了的!我交代了,就放过我!”
“是吗?”
少年迎着那人期待又恐惧的眼神,启唇,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可是灵力枯竭至此,便是神仙来了,也难救。”
话音落下。
那人似乎意识到什么,张大了嘴,却还没说出话,便吐出一口血,咽了气,全然死不瞑目,布满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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