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心中一紧,却见渊行只是扶了一下白练的肩膀,似乎在安抚他,并没有什么大碍。
她已经不想跟鬼梓再继续谈论下去,因为,那已经是往事了。
是往事,又何必再提什么呢?
好在仅仅几息之后,白练离开了。
渊行立在夜空之下,清辉洒在他身上,如月光下空谷幽兰一般,被风扬起衣袂,清俊地立在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云舒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再走近一些,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鬼梓没有再跟上前去,幽灵似的化作一阵烟雾,消失在城楼上。
此刻只剩下二人,渊行沉默无言,心中的不安已经找到了归处。
云舒说了一句什么,他没有听清。
直到她又重复了一遍,方知她在问他方才要对自己说什么。
方才要说什么?
方才要说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方才他要说,云舒,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渊月宫吗?
现在他还是要说:“云舒,你愿意和我一起回渊月宫吗?”
云舒眼中冰雪消融春回大地般亮起来。
没想到渊行也会这样直接,虽然她总是这样那样的说,也从来没想过往下跨一步会怎样。
毕竟她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跨越天魔两界与他在一起。
可是想要靠近他是真的,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觉得整个人都时时刻刻想小心翼翼的贴近,连每一寸肌肤都叫嚣着喜爱之意。
心中如鼓点,狠狠地跳动了两下。
欣喜一瞬间溢满了胸膛,又伴着喜悦的羞涩,胡乱的猜想。
可是对上渊行明晃晃沉着冷静的,甚至堪称冷淡的目光,云舒的笑意甚至还没勾上嘴角,就被这神情打凉了整个心扉。
不,不对,他说的,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论察言观色,洞察人心,云舒也不输给任何人,更何况久居魔界,若是这点察觉力都没有,那她早就被撕碎了。
实际上渊行停顿没有多久,可是她的心跟着脑子里的疯劲一起,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不知道是谁的身体和灵魂,如同坠落深渊一般悠悠晃晃。
渊行听见自己不带任何感情的补充到:“作为我的弟子。”
云舒怀疑自己听错了,迷惘之色浮上面容,眉尖蹙了又蹙,忍不住问道:“什么?”
“我需要一个继承者,你天赋绝佳,是最合适的人选,你不是不想介入六界纷争吗,在渊月宫没有人会为难你,我会护着你,待我将一身的本领……”
渊行说不下去了,薄唇一张一合之间,他看到面前的女子,怒气已经冲上了顶点,他毫不怀疑下一秒,云舒的拳头就会打上他的脸。
他颤了颤眼眸,心道也好,只要她心里能够舒坦一些。
离别一年,见到云舒之前,他就是这个决定。后来,不知为什么,见到她,没能说出口。好似那话说出了口,什么东西就要断了。
那是他心中下意识逃避的一个结果。
如今只不过是,回到了原点。
错生的枝节,砍掉就好,这没有什么。
那小小的涟漪,只是漫长生命长河中不起眼的,等时间流淌过去,会被波涛涅灭的……
这样想着,他已经做好接受云舒暴怒心情的准备。
云舒骨子里是一个直爽单纯的女子,只要她发完了火,以他对她的了解,这一段也就过去了。那一刻之后,都是新的开始。
然而一切都静静的,他抬眸望去,只见面前的女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两行清泪盈满了眼眶,不受控制地顺流而下。
哎?
云舒先是觉得眼前逐渐模糊,看不清这城楼的样子,和月色下渊行的面貌。
后来什么东西掉落下来,才看清了。
她们魔界虽然对师徒名分之事无所谓,但是云舒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她知道,人界、天界都有着极重的纲常伦理,即便天界没那么在乎,但是她一下子就敏锐地清楚了渊行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他要跟她划清界限。
渊行手指抬了抬,又收了回去,低声安抚:“云舒,你别哭。”
“我控制不住,其实并不想哭的。”云舒才意识到,那是泪。往脸上抹了抹,声音颤抖:“但是你看,我擦不掉它,擦了又出来了。”
她控制也控制不住断了线的泪,鼻涕实在没办法,捞起他月白色的袖子,不紧不慢地擦掉,留给他一片狼藉。
这小小的报复缕不顺她心中渐渐兴起的不平。
“为什么?”
渊行不出意外的沉默,但是这次他没有回避,心中的想法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冷静。
他又是那个冷情冷性的神。
人常说,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明明月下是温柔的,如今是沧海月明,庄生晓梦。
他说:“云舒,我们不合适。”
云舒笑了笑:“不合适是什么意思?”
他又不说话了。
云舒根本不知道他在沉默什么,这沉默叫人心碎。
她心里有一股怒火慢慢烧上来,又被压下去。
云舒故作轻松地笑道:“我听闻珊儿说过一则趣事,说你拒绝某一位仙子的时候,对她说‘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可否对我说一次?”
渊行的声音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温和坚定地复述了一遍:“我们是不可能的。”
大脑嗡地一声,好似万丈高楼平地起,轰然倒塌,如同一把最尖利的利剑,直戳胸膛,将心戳的稀巴烂。
可她还是不死心。
为什么?她不明白?一天之前,甚至十天之前的时候,他都不是这个模样。
她生平从未受过如此打击。
她如往常一样,放轻柔了声音,问他:“好哇,那你去不去冥界三生石?我想去。”
那是他们数天之前的约定,即便只剩下他二人。
可是她本来就只想和他一起去,这是她的小心思。
渊行冷静的声音好似不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十分果断道:“不去。”
云舒脸上的泪已干涸,经冷风一吹,在面颊上贴着,有种干乎乎的感觉。
如今她也不想哭了。
她招出流霜,数个时辰之前,它还叫流星。
她如闹小脾气一般对他不满道:“你不去我去!”
“我走了。”云舒不再管他,提起枪,镇定地转身往飞出城楼,再也没回头。
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内心有多么一塌糊涂,逃离的内心有多么仓惶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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