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朝堂格局,以太子和贤王为首。
太子门下有太傅刘长柏,首辅龚知远,刑部侍郎洛明浦,礼部尚书刘谌茗,贤王背后是管着国家钱袋子的户部卜章仪,负责官员调配任免的吏部唐光志,以及工部尚知秦。
太子手中有一都督同知任凭差遣,贤王则握着梁州的都指挥使,两人算是分庭抗礼。
按理说,从这二位当中选一人对温琢来说最为方便,他几乎不用怎么努力,就可以将人扶上位。
可惜谢琅泱说的不错,当今太子无能,贤王虚伪。
太子沈帧实在太像顺元帝了,凡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若他登基,朝堂还会是一潭死水。
而贤王沈弼平日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礼贤下士的模样,实则疑心病重,心眼儿又小,但凡得罪他的人,哪怕是仗义执言,也不会有好下场。
至于其他皇子......
三皇子沈颋天生残疾,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初次见他的人很难不偷偷发笑,他也因这件事变得极度敏感,性情暴虐,时常对无辜之人宣泄暴力。
四皇子沈赫根本没有夺嫡的心思,他自从娶了喜欢的姑娘,整日只想与爱妻吃喝玩乐,他走上这条路,纯粹是被养母珍贵妃逼的。
七皇子沈秉今年只有十岁,为人乖顺安静,不闹不惹事,倒是适合握在手中当个傀儡,可温琢实在没有挟天子令诸侯的兴趣,毕竟这皇位夺过来也是棘手,他又不会有子嗣。
而五皇子沈徵......温琢眼睫颤动,明显一顿。
沈徵母族势力强大,外祖父是永宁侯,母亲一入宫便被册封为良妃,亲舅舅更是这次大败南屏的定远将军,按理说他应该有能力一决储君之位,再不济也能封个王爷。
只可惜他天生愚钝,三岁还不会说话,四岁刚能跑跳,六岁才背出第一首诗,八岁便被送去做质了,太医和司天监都看过,说是先天五亏,未开灵窍,简而言之,此子废了。
沈徵相当争气,别人说他废了,他就真的废了。
为质十年,他直接被吓破了胆,接回来后眼神呆滞,口齿不清,看起来就很没救。
若是沈徵能稍微聪明一点,或许......算了。
还有三年时间,屎里淘金,慢慢挑吧。
如今最关键的便是春台棋会,他要想想,怎么令沈瞋狼狈的输掉这一局。
温琢轻靠着轿辇中的软垫,隔帘纱望向窗外,眼中渐渐浮起如夜雨般深冷的恨意。
许是天气太潮,水汽旺盛,又或者是他身子太虚,温琢习惯性将两掌扶向膝盖,用力握着。
沈瞋啊沈瞋,何来星象契合,克承大宝之象,微臣选谁谁才是皇上!
到了温府门前,轿子一停,柳绮迎熟练地迎出来,将裘袍往他身上一裹,直送进卧房,麻溜把他塞进暖烘烘的棉被里。
江蛮女更是一口气搬了三个火盆进屋,将室内温度烘得很高。
唯有这样,才能保证温琢不会因潮气犯病,浑身难受。
温琢被火烘着,拱一拱从被里探出脑袋来,一双眼睛随着忙活的两人转动。
两个时辰前,他才从沈瞋口中听说了她们的死讯。
她们眼中无比寻常的一天,于他而言,却是好久不见。
温琢轻蹭向前,脸颊像是被掸了一层晚霞色,“不必了,我今日不太疼。”
入狱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没觉得疼,且被暖烘烘的火和人围着。
柳绮迎挂好裘袍,从腰间掏出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通,凤眼瞄到他熏红的脸上。
“您的俸禄为年155两银子,府中每月工钱8两,年结余59两,鉴于您七天一大病,三天一小病的良好生活习惯,希望您以后都像今夜一样听话,不吹风不沾雨,否则为了节省开支,我诚恳建议您踹了谢侍郎,找个老太医过吧。”
温琢定定看着牙尖嘴利的柳绮迎,忍不住问:“你是人吗?”
柳绮迎:“......”
江蛮女一边去探温琢的额头,一边埋怨:“你怎么这样挖苦大人,他与谢侍郎的七年情谊你又不是不知道!”
温琢默默躲开她乌漆嘛黑的袖子。
就在反应迟钝的江蛮女怀疑自己被嫌弃时,温琢轻轻说:“既然我付了这么多工钱,你们愿意为我赴汤蹈火吗?”
江蛮女十分仗义地拍胸脯:“愿意!”
柳绮迎立刻白眼一翻:“想得美,大人若有事,我转身就跑。”
温琢立刻笑了,笑着笑着,眼睛突然变得很湿,像染了屋外的潮气。
傻子,那你为什么不跑呢?
柳绮迎微微一惊,她心思细腻,很快察觉出温琢情绪有异。
按照平常,温琢肯定会词锋犀利的与她拌嘴两句,但今天,从进门起,温琢就表现的过于温和和沉默。
“是不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柳绮迎眉头微蹙。
“无事,只是乏了。”温琢歪倒在床上,整个人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这会儿只露出两只眼睛,看样子像是要睡了。
重生这种玄妙之事还是不要解释了,不然说起来没完,况且......她们上一世的结局实在不好。
温琢阖眼躺了一会儿,又睁开说:“明天去趟谢侍郎府,就说有一篇《晚山赋》,让他还给我。”
柳绮迎听完瞳孔一震,显然很惊讶。
她方才说让温琢甩了谢琅泱找个太医只是玩笑话,谁想温琢像是真听进去了。
那篇《晚山赋》可以说是两人的情义笺。
当年十六岁的温琢赴京赶考,途中钱粮用尽,食不果腹,偶遇年长五岁的世家公子谢琅泱。
两人结伴为友,谈古论今,志同道合,惺惺相惜。
温琢体弱多病,谢琅泱为他抓药,温琢囊中羞涩,谢琅泱给他银两,温琢衣衫简陋,谢琅泱解衣以赠。
入京前日,两人落脚小镇,恰逢天降大雪,杂货铺子皆闭门谢客,谁料那天刚好是温琢生辰,谢琅泱遍寻青山,终是寻来一枝白似美玉的山茶,对他说,温晚山,晚山,我情难自禁。
晚山乃是山茶花的雅称,实在相得益彰。
对亲情疏淡的温琢来说,谢琅泱给的关心和情谊无异于久旱甘霖,令他视若珍宝。
于是温琢便以晚山为题,做了这篇赋赠与谢琅泱,这件事仅有江柳二人知晓。
现在是出什么事了?
看温琢不像是要分享的样子,柳绮迎知趣的没有多问,江蛮女关心则乱,刚想咋咋呼呼,柳绮迎赶紧扯着她领子,连拖带拽的给弄走了。
温府这夜还算安宁,六皇子的康安宫却乱成一锅粥。
沈瞋虽然提前晕了,但等顺元帝知晓,允许太医给他诊治,也差不多快到三个时辰了。
小厨房按方子煎风寒药,太医则撬开他的牙关,喂了一颗药锭吊着,只等药煎好了,给他灌进去,然后压实被子放汗。
一通折腾,直到天蒙蒙亮,沈瞋才清醒过来。
幸好他年轻体壮,还不至于被急症压垮。
谢琅泱一夜未出宫,始终守在沈瞋殿内,等沈瞋一醒,他立刻赶去塌前。
君臣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出了复杂忧虑的神色。
半晌,沈瞋挥退旁人,将谢琅泱留下。
“谢卿记得是不是?”沈瞋开门见山。
谢琅泱心道,果然沈瞋也随着回来了,现在知晓未来的已有三人,不知会不会有更多,但看昨日众阁臣的反应,不像是有记忆的。
见谢琅泱沉默,沈瞋也就懂了,他靠在床上咬牙切齿:“荒谬,真是荒谬!朕好不容易登上皇位,居然撞上这种怪事,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琅泱连忙跪下:“殿下,昨夜是臣之错,臣没能劝阻皇上。”
“温琢呢,温琢为什么没求情,他是不是也记得?”沈瞋虽然病着,但头脑却很清醒,他昨夜也并非真晕,而是见势不好装晕,谁承想那些太监们胆小怕事,传个话都慢的要死,让他生生挨了三个时辰。
若为保护温琢,谢琅泱应该说温琢不知情,减少沈瞋的提防和敌意,只可惜他自小受到的教育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君主说谎,所以谢琅泱挣扎良久,还是垂下头。
“......他的确知晓。”谢琅泱跪行两步,那根顶天立地的脊骨似乎在最近弯了又弯,“不过殿下,温琢生怨也在情理之中,只要您肯收回成命,许他一条生路,臣一定对他多加劝导,教他知晓大义,为殿下分忧。”
谢琅泱说完,深深拜了下去。
沈瞋看着谢琅泱虔诚叩拜的模样,却并没有被打动。
有时他觉得,谢琅泱虽痴情,却根本就不了解温琢。
经此一事,无论他如何做,哪怕剖心给温琢看,温琢都不会再信任辅佐他。
也就谢琅泱还能如此痴心妄想。
沈瞋如今的处境很尴尬,虽说他很清楚这一路如何斗倒各皇兄上位,但现在毕竟多了温琢这个变量。
温琢不捣乱还好,但万一呢?
他出身不好,本就没什么助力,当初接近龚妗妗,以为能获得龚知远的支持,谁料这老狐狸狡猾的很,知道易主而事的风险,根本不搭理他,甚至连女儿也不要了。
后来他从龚妗妗处得知,妹妹龚玉玟嫁了个男女兼好之人,当他发现与谢琅泱分桃的是温琢时,苦肉计便成型了。
莫非真是天谴,偏让他回到这个时间点?
“殿下,臣求您了!”谢琅泱一夜未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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