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元楹看着自己面前一脸为难的何渡,又扭头了看了看坐在藤椅上,十分悠闲的品着茶的裴砚舟。
“何副将还请有话直说,如今情况紧急,其他事都不重要。”
其他人也不重要,但是曲元楹懒得招惹旁边的闲人。
何渡犹豫了片刻,终究事态紧急,一股脑的说出来:“迎喜那个死腌贼,临走之时还把我们绝大多数的粮食带走了,他这要我们所有人死在幽州!”
“我们死在幽州不要紧,要紧的是一但幽州失守,月氏铁骑就会直穿大周,冲进江山腹地,到时候国破家亡,万劫不复。想来宫中的贵人是不会懂得的。”
何渡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的盔甲上满是刀痕,这是数年来被月氏人一刀又一刀划下的。如今迎喜的做法更像是在他的心上划了一刀,这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
曲元楹深深的看了何渡一眼,她明白何渡的苦楚,但是她又无可奈何,如今形势所迫,她也只能兵行险招。
“今日傍晚,拒霜收到了一封信,是月氏二王子送来的,他说他远离卖给幽州粮食,只要价钱合理。”
裴砚舟本一心一意给自己泡着茶,听到了这句,直接抬头晓有趣味的看着曲元楹。
直肠子开窍了?
此次偷袭幽州的是四王子麾下。坊间传闻,月氏大王年老病重,月氏的几位王子为了争夺王位闹得水火不容,四王子和二王子更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但是这毕竟是内部的争斗,他们会联合外敌来做不利于自己民族的事吗?
曲元楹拿不定主意,月氏向来是野蛮屠戮的民族,做出什么事情她都不会意外。
她垂了垂眼眸,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打算答应二王子的要求,按照信上所说,连夜启程出发,前往此宁城会见二王子。
就是身后跟了个名叫裴砚舟的跟屁虫。
此宁城是幽州东面的一座小城,城池不大,既没有繁华的经济,也没有独特的地势。在整个大周的版图内毫不起眼,进攻此地,无法推动局势的变化,也难掀起波澜。所以无论是月氏还是大周,都忽略了这座城池。
但这就给了二王子可乘之机。
曲元楹不顾自己的身子,连夜快马奔驰,几番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拒霜实在是忧心坏了。
“吁——”裴砚舟直接在路边下了马。
曲元楹和拒霜面面相觑。
“小侯爷,你这是……”
裴砚舟只字未提,只是冷着脸走向曲元楹。
就连曲元楹的马都没忍住向一旁走了两部,马都嫌他瘆人。
他只言未发,只是走到曲元楹身旁,连个眼神都没给曲元楹,就直接上了她的马,坐在曲元楹的身后。
只留拒霜和他的一群侍卫流落在风中。
裴砚舟的大手抓着曲元楹的手,曲元楹的手紧紧攥着缰绳。
“小侯爷怎得如此热情?”曲元楹面无表情的开口。
“都定亲了,亲近些又何妨?”
到了此宁城,才发现此地与人们平日里所想不同。这地方鱼龙混杂,大周人、月氏人通商通婚,进行着商业交易。
比起无人在意的小城,这里更像是百姓自发而成的互市。
曲元楹的落脚之地便是此宁城内一家毫不起眼的酒楼,她坐在窗边,桌子上放着纸笔,她在算着如今的幽州,或者说镇北王府还能拿出多少钱买粮食,不算不知道,这一算就焦头烂额起来。
裴砚舟一到此宁城就不知去了何处,只留曲元楹一人在客栈。
心下越发的烦躁,便想要喝杯冷酒,可手还未碰到酒杯,她就猛的收回了手,紧接着一只冷箭就射穿了酒杯,酒水洒出浸湿了纸张,曲元楹凑近,发现箭头下藏着一张纸,曲元楹伸手拿起已经被酒水浸湿的纸,上面写着:今晚合欢楼见。
二王子没必要以这种方式邀她见面,在之前的信中就已经清晰明了的示意合欢楼见,那这个人会是谁?
结合方才拒霜传回来的消息,合欢楼只不过是一座破败小楼,难不成晚上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曲元楹一瞬间对这座青楼起了兴致。
直到曲元楹站在合欢楼下,她才明白为什么二王子和那个传信的陌生人会强调“晚上”合欢楼见了,白天的破败小楼在夜晚变得灯火通明,来往客人络绎不绝。
甚至有女客身着女装进入,竟然无人阻拦,曲元楹挑了挑眉,大步迈入。
楼内丝竹袅袅,香气弥漫。众人挤在一楼中心的圆台,不知在看些什么。忽然丝竹声起,二楼出现了一位舞姬,众人的目光都向她看去。
忽然,她从二楼落到一楼台上,一楼的台面竟是一面巨鼓,随着她脚步的变化,楼内涌起阵阵的鼓声。水袖不断敲击着乐鼓,鼓声与心跳同频。曲元楹不动声色地四处张望,突然感受到自己背后的目光——只见二楼雅座上,二王子正在远远的看着她,好似在等着她。
“二王子真是好雅兴。”曲元楹刚上二楼,看见了月氏二王子身边围了一堆清秀的小倌。
—
“郡主,粮食的问题是已经解决,但是我们上哪去筹备银钱去买粮食?”拒霜心底还是有着担忧。和她相反,曲元楹倒是一脸神秘,对拒霜勾勾手指:“跟我来。”
曲元楹一路上都十分到谨慎,不断的回头确认没有人跟着。
拒霜一脸疑惑。
本来空荡的后院已经被数不清的箱子填满,曲元楹拍拍箱子,一旁的下人把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金银财宝。
挑挑眉说道:“裴砚舟送来的嫁妆,此时不用何时用?”
提到那个该死的裴砚舟,曲元楹就咬牙切齿的。大概半年前,她父亲隐隐约约听到了风声,陛下要纳曲元楹为妃,那个陛下比她爹年纪都大,她怎么可能愿意。就在这时,裴砚舟来提亲了,虽说当年她还在京都的时候,就看他不顺眼,但比起给老皇帝做妃子,她宁愿嫁给裴砚舟。
聘礼放在自己院子里怪碍眼的,还不如拿去换粮食,利人利己。
拒霜还是觉得很不合适,凑到曲元楹身边劝道:“可如今小侯爷还在咱们府上,万一被他发现——”
“自然不能被他发现……放心,你小姐我自有法子。”
曲元楹踩着青苔斑驳的石阶,走在幽州足足有十丈高的城楼上。
“郡主,黑松林的陷阱已经布置好了。”拒霜递来了堪舆图,图上布满了勾勾画画。幽州天险不仅仅是因为此地易守难攻,更在于北面的黑松林沼泽遍地,第一次进入的人甚至会迷路在内。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曲元楹抬头看着“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天空,快要下雨了。
三更时分,身披软甲的曲元楹登上了幽州西北角楼。远远望着一路军队浩浩汤汤地往黑松林深处走去。
她刚刚收到了京都的消息,援兵要到了。来的会是哪位将军?事态紧迫,来不急多想,曲元楹就开始指挥,整军备战。
不出所料,月氏铁骑进入黑松林后,不久便迷失了方向。但是他们反应迅速,在最短的时间内,凭借在草原上行军的经验,再一次辨别了方向,火速朝着幽州前进。
就在他们马上就要行军离开黑松林时,一部分士兵突然被拌马绳绊倒在地,就在这时,数个拌马绳出现。在月氏铁骑冲破最后一道拌马绳时,已经有一部分人陷入了黑森林里沼泽里,但先锋部队依旧锐不可当,不久就兵临城下了。
幽州城城门紧闭,一片寂静。
这是认输了?四王子嘴角微微上扬,胜利就在眼前。
随即下令破城,就在这时,护城河瞬间腾起了白雾,四王子用狼刀斩断面前的白雾,却看见白雾顺着城墙排水口形成了气旋,之前曲元楹在护城河撒满了火油,这时火油混上地热泉眼,将火烧到了月氏军的身上。
幽州护城河河底埋着陶管,每逢春浔就会散出地热,曲元楹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月氏铁骑的前锋只能撤退。
四王子这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冒进,事到如今,只能暂时撤退。
再次回到黑松林,月氏军显然已经没有了初次的慌张。火油早晚有用尽的那一天,他们可以等,幽州城内断粮的大周军队能等吗?
“王子,卑职查看完毕,粮车没有被烧到。”四王子的属下单膝跪地,毕恭毕敬的汇报着。
四王子的嘴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忍不住嗤笑:“大周人真是愚不可及!竟然天真的以为一场火,就能够拦住我们的铁骑?”
“他们如今苦苦盼着援军,简直就是白日做梦。京都直到如今,对幽州的事依旧一无所知。他们要么在幽州负隅顽抗,要么现在立刻弃城而逃。但无论选择哪种,幽州都会被我攻下,然后月氏铁骑挥师南下。从此,大周的锦绣山河,都将是我们月氏的囊中之物!”
四王子的话音刚刚落下,士兵们立刻爆发出了肆无忌惮的哄笑。有的甚至拿出了酒壶,扑朔迷离之间,脑海里肆意弥漫着将来醉生梦死的日子。
却在这时,铁蹄踏地的巨响扑面而来——这是幽州军的马蹄声。紧接着,四面八方都被马蹄声所环绕。
“戒备!”四王子率先清醒,刚才肆意的神情转瞬即去。
月氏铁骑也立刻开始侦查,却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幽州军的踪迹。
这时的幽州军如同天兵下凡,根本无迹可查,“王子,目前还没有找到幽州军确切的所在地,但听这马蹄声,总感觉他们在我们周围,却又不见人影。”
这很不对劲。
四王子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常言道,打仗主要依靠天时、地利、人和。正直春风多雨,幽州城的独特地形,显然,天时地利他都没有。但是人和一定在他这边。他早就安排人切断了幽州与京都之间的联络网,京都现在对幽州一无所知。这就意味着援军不可能到。
四王子突然反应过来,没有援军,他们没有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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