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凶在警方眼皮底下公然行凶的嚣张气焰,像一记火辣的耳光,掴得整个公安局既震怒又蒙羞。
贺黎筠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薛宓几乎能触摸到他身上那凝成实质的焦灼。他没日没夜地筛查、布控,将医院当日的监控与可疑人员翻了个底朝天。
薛宓默然跟在他身后,一次次审视被带来的问询者。然而,无人身上萦绕那象征极致恶念的黑雾。
唯一的异常是,当日那个率先冲进来高喊起火的保安,离奇失踪了。
真凶时隔十六年重现,贺黎筠比谁都想将那个恶魔绳之以法。
然而,三个月过去。
卷宗堆积如山,监控看到双眼刺痛,排查名单上的名字逐个提起又无奈放下。
那个幽灵般的真凶,却仿佛从未出现过般,再次彻底融入人海,不留一丝痕迹。
这场持续了九十多个日夜的追捕,最终,一无所获。
积压的卷宗被无奈地归入档案,紧绷的神经却难以立刻松弛。就在这种挫败与疲惫交织的沉闷气氛中,时间悄然滑向了岁末。
春节前夕,正当人们开始张罗年货、期盼团圆之时,崔芳华却突然感到身体严重不适腰痛得几乎无法站立。
贺黎筠特意请了一天假,带她前往三甲医院就诊。薛宓待在家里也无所事事,便安静地跟去,在一旁陪着。
等待检查结果的间隙,她小心地搀扶着腰痛的崔芳华去卫生间,却见隔间门板的内侧,一张粗糙打印的小广告突兀地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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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张最下方,还印着一个看不太清的、似乎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微笑的剪影。
薛宓目光扫过,并没完全理解上面的含义,只当是寻常的牛皮癣广告,却见身旁的崔芳华眉头骤然拧紧,伸手“刺啦”一声,利落地将广告纸撕了下来。
“宓宓,记住,”她语气少见地流露出厌烦与严厉,“以后但凡看到这种广告,见一张撕一张。这哪是什么爱心!都是祸害小姑娘的东西!”
薛宓懵懵地点了点头,小心地扶着崔芳华回到候诊区。
刚一坐下,就见崔芳华难掩怒气地将小广告交给贺黎筠,压低声音道:“真是想不到!这么大一家三甲医院,厕所隔间里居然明目张胆贴着卖卵的小广告!”
因为太过气愤,崔芳华一时间竟腰也不痛了。但拿着CT报告给医生时,医生严肃地指出她的腰椎间盘突出,已压迫到了神经。问她是接受保守治疗,还是考虑手术。
崔芳华闻言暗自庆幸,挂的普通门诊竟幸运地遇上了主任医师亲自坐诊,能让主任医师做自己的主治医生,自然是求之不得,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手术治疗。
就在开住院单时,一股异常冰冷的气息毫无征兆地穿透了诊室的门板,丝丝缕缕地渗了进来。
那不是空调的冷风,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带着浓烈的怨愤与不甘。
薛宓下意识地循着那刺骨的寒意望去,只见一道格外浓稠、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气盘踞在门外不远处。
那是一个由年轻男性残魂化成的厉鬼,他的胸膛处有一个巨大的、虚无的窟窿,边缘狰狞,仿佛被什么极其凶残的东西硬生生啃噬掉了一大块灵魂。
即便如此残缺,那残魂仍执拗地徘徊不去,一遍又一遍地、无声却疯狂地嘶吼着某个名字。
——陈弘毅。
薛宓一怔。
这不就是给崔芳华看病的这个骨科医生的名字吗?
医院里经常徘徊着很多“东西”,可这家医院却异常的“干净”。
薛宓原本还觉得有些奇怪,如今瞧见这只残缺不全的厉鬼,便猜测定是他吞噬了其他弱小的魂灵才变得如此凶戾。
按理说,这般厉害的厉鬼净化起来应当极为艰难,但出乎薛宓意料,整个过程竟异常顺利。
那厉鬼虽然怨气深重,魂体深处却仍存有一丝极微弱的清明,仿佛一直在等待有人能听见它的呼喊。
当怨气被涤净,灵魂恢复澄澈,显露出的竟是一个痛哭流涕的年轻男鬼。他颤抖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孟怀谦。
不是薛宓以为的医患纠纷,这个名叫孟怀谦的怨灵,年仅二十七岁,生前曾是这家三甲医院的一名实习医生。
他出身普通家庭,性格温和,勤奋努力,怀抱着治病救人的纯粹理想踏入医学领域,本该拥有光明的前途。
然而,半年前的一场变故,彻底粉碎了他的人生。
那日,一名72岁的老妇人,因摔倒致右股骨粗隆间骨折入院。她患有高血压,体型偏胖,术前检查显示血液粘稠度偏高,但无明确的抗凝禁忌。
像这样的老年患者,术后极容易发生深静脉血栓及肺栓塞,必须立即启动规范的物理和药物预防措施。
然而,他的导师陈弘毅却发话,因病人血压偏高,抗凝药先不用,以物理预防为主,观察再看。
这一观察导致,术后第48小时,患者突然剧烈胸痛、呼吸困难、血氧饱和度急剧下降,迅速陷入昏迷。虽经全力抢救,但最终仍因大面积肺栓塞死亡。
而令孟怀谦心寒的是,他的导师陈弘毅第一时间篡改了术后医嘱,坚称自己明确下达了“立即使用抗凝药”的医嘱,是实习医生在抄录或执行医嘱时疏忽遗漏,导致患者术后未能接受任何药物抗凝治疗。
他甚至公开指责他实习生经验不足,未能及时识别肺栓塞的前兆,错过最佳的抢救时机。
但术后36小时,当患者开始出现小腿胀痛的症状时,他明明第一时间提醒了陈弘毅!是陈弘毅急着下班回家没有重视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可医院内部的听证会上,比起他这个紧张失措的实习生,医院管理层更愿意相信陈弘毅这个主任医师。
甚至听证会后,陈弘毅还私下劝导他:“你还年轻,扛下这件事,医院会低调处理,不会影响你将来的职业生涯。但如果闹大了,别说这家医院,整个医疗圈都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地。”
软弱之下,他一度相信了他的话。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内部的宽容处理,而是成了导致病人死亡的直接责任人,被医院停职、劝退,被受害家属辱骂,被同事们排挤……
巨大的冤屈与不甘,促使他在停职期间暗中展开调查,试图搜集证据举报陈弘毅,为自己讨回清白。
然而,仅仅一个月后,他就被自杀了——从租房坠落,当场身亡。遗书称他“因医疗事故内心负罪,连续一个多月无法入睡,最终不堪压力选择结束生命”。
“我不是自杀的——是陈弘毅杀了我!”
薛宓就见孟怀谦的灵体剧烈波动,再度激动地说:“那天我跟踪陈弘毅,发现他下班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悄悄走进了医院旁边一栋不起眼的三层红瓦自建房。那根本不是什么民居,而是一家地下代一孕机构!”
“他们打着‘爱心捐一卵、高额补偿’的幌子,专门诱骗那些经济困难的年轻女性!我暗中收集了一切证据,写好了举报信……可就在提交的第二天,几个伪装成保安的人突然闯进我的住处,把我从阳台直接推了下去……一定是陈弘毅发现了举报信,派人把我杀了!”
说到这里,他周身的气息更加冰冷:“最可恨的是,他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葬礼上,在我悲痛欲绝的父母面前装出一副痛心惋惜的样子!就是这股强烈的怨恨,让我残留的意识始终跟着他,一路回到了医院……”
薛宓忽然打断他,指向他胸口那可怖的窟窿:“那这个伤口是怎么回事?医院里其他游荡的鬼魂……是你吞噬的吗?”
孟怀谦茫然地摇了摇头,魂体微微黯淡:“我刚来的时候,医院里确实还有其他亡魂……但我一心只想报复陈弘毅,根本没有留意它们。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等我再度恢复意识……就已经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怨气过重的确会神智昏乱、记忆残缺,薛宓没有深究,而是从孟怀谦口中,终于知道崔芳华刚才对那张小广告那么深恶痛绝的原因。
她皱着眉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说你已经提交了医院内部的举报信,可为什么医院至今毫无动静?陈弘毅依然安稳地坐诊,女性厕所里仍然贴满了那种卖卵广告。”
孟怀谦结结巴巴道:“也、也许……举报信根本没传出去……被陈弘毅他们中途截下了……”
“仅仅因为一封举报信,就不惜杀人灭口?”薛宓总觉得其中还有什么更深的原因,但眼下这不是她该纠结的重点。
她定下心神,看向那破碎而执着的灵魂,出声安慰道:“放心吧,我认识刑警,一定替你讨回公道,还你清白。这期间,你要听从我行动。”
“谢谢……谢谢你!”孟怀谦激动地说着,可话音未落,就见眼前这个气场强大、仿佛能为他主持公道的少女,周身光芒一闪,身形竟急剧缩小……
眨眼之间,站在原地的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小女孩。
孟怀谦感恩的话瞬间卡在喉间,整个魂体都呆滞了。
带着已被净化的男鬼,薛宓返回了住院部。忙前忙后办完手续的贺黎筠瞧见她才出现,皱着眉问:“怎么离开这么久?遇到什么事了?”
“净化了一个怨灵。”薛宓将孟怀谦的遭遇原原本本地道出,“就是刚才你妈妈给你的那张小广告,那上面的代一孕机构就在医院旁边那栋三层红瓦自建房里。”
贺黎筠闻言一怔,略显惊讶地看她:“你知道什么是代一孕?”
薛宓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认真地点了下头:“虽然百度了一下也不是特别明白……但既然会对女孩子造成生命危险,那总归是坏东西。”
贺黎筠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暗中调查。”
他话音未落,就见薛宓微微蹙眉,若有所思道:“孟怀谦一口咬定是陈弘毅派人杀了他,但奇怪的是……我在陈弘毅身上只看到了贪财、自私自利的浊气,并没有杀人者那种狰狞的黑色恶念。按理说,他若真有主动杀人隐瞒罪行的恶念,不该是这般气息。”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却带着困惑:“我感觉里面可能另有隐情。但孟怀谦说,他在医院里只得罪过陈弘毅。”
“孟怀谦的举报信石沉大海,院方毫无作为这点也十分可疑。或许,截流举报信的另有其人。这个人很可能与陈弘毅同流合污,甚至更深地卷入非法代一孕之中,所以帮助陈弘毅解决掉了孟怀谦。”
他就见薛宓蠢蠢欲动道:“我去吓一吓陈弘毅,让他交代出同伙!”
“别做的太过火……”贺黎筠无奈道。
午夜的值班室被沉寂笼罩,陈弘毅正陷在椅背浅眠。就在他昏昏欲睡时,头顶的灯管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
滋滋的电流声诡异地响起,他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刺骨的阴风猛地灌入室内,只见明灭不定的光影中,一个半透明、胸腔破开一个大洞的身影缓缓在他眼前凝聚成形。
他双眼流淌着血泪,发出凄厉的哀嚎:“陈主任……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陈弘毅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躲到椅子后面:“小、小孟?!不……不是我!你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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