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九灵被关在陈设简单的侧殿一夜。
在听到“清河氏”三个字,她如触电般慌了神,张皇失色地跪下解释,蓝望泞却离开的十分绝情。
门外进来数个面色冷漠的女卫,给她手脚脖颈施了禁咒,无法自戕,无法说话,无法出门。
她就倚在高出一层楼的窗边,看着蓝望泞在大紫檀树下熬着时间等人,焦踱地来回走,时不时叫人出去望一望。
足足等了四小时,有人过来禀报,他立刻翻到太师椅上,假装云淡风轻地坐着。
很快,唐四夕晃晃悠悠地出现,不痛不痒地吵了几句被拉到蓝望泞身上,挣扎了几个来回被抱起来。
穿过安和宫的葳蕤路,院子中固定不动的上百双女卫的睽睽众目,两个人进入正宫,待了一夜。
她才知道,这些侍女,不是来伺候人的,而是见证者。
见证冥君没碰她一根头发丝,见证他清清白白地坐在门口,见证他与王妃恩爱甜蜜落不得别人一点口舌。
这一晚很漫长,天上蔷薇花开的一簇接一簇。
玉软酥香,一夜风情。
她靠在窗边,食不甘味地坐了一夜,直到唐四夕进来。
从婢女引路,进殿,推门进来,四目相对,唐四夕都不知道该跟这位“故友”说点什么。
蓝望泞慵懒依门,“快点说。”
王妃吃醋来找,又吃饱贪足,说起话透着点小家子气的自信和得意。
唐四夕应了一声,顿了几秒发现他还没走,没皮没脸公然听小话。
“你出去。”唐四夕言简意赅。
蓝望泞拒绝的眼神乱瞥,“想听。”
“出去!”
不想白惹人生气,他耸耸肩,退出门外。
屋内静的可怕,两个人,互相对着,皱巴巴的空气落针可闻,静的没有血色。
九灵娇曲的身子含着几分虚弱,编贝牙齿在泛白的唇上印一圈细细的齿痕。
精美的抹胸绫罗群在这寂寥的地方显得格外单薄,空有一种娇花掩于穷壤无人赏怜的憾意。
对一个倾尽美色急于上位,眼见临门一脚却功败垂成的败将,见到对手没有行礼,没有羞愤,平和地四目相对。
蓝望泞给了唐四夕足够可以嘲讽的资本,可他看着她,生不出一点趾高气昂。
“饿吗?”唐四夕沉了几秒才开口。
乔西九灵冷色宁柔地笑了一声,“王妃是来可怜我的吧?您实在不必,在外人面前硬演出一副宽容的度量来。”
唐四夕无言,前后看了一圈,心想哪有外人。
直到越过窗,隐没在一根生长茂盛浸了半面侧殿的合欢花枝上,一排黑羽血眼的乌鸦像针孔摄像头似的藏的严严实实,唐四夕微怒。
“蓝望泞!偷听人说话烂脚丫!”他砰的把窗户关上。
人就站在边上,九灵抬眸看了他一眼,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忽的就笑了。
唐四夕不是来对他这个手下败将进行羞辱的,这一点九灵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也没有扯裙子,拽头发,小姐妹打架的幼稚想法,成熟的人更容易说话。
气氛缓了一些。
“王妃,昙花园离这儿挺近的,我们去那儿看看吧。”
安和宫不常经人打理,鲜少种些花草,四面光秃秃的冷清,唯有一片洁白茂密的昙花园。
可惜都是些花骨朵,还没开。
两个人就在花园里的玉石阶上挨着坐,无人打扰,也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或者从哪里说起。
天际陡然黑沉,粉彩的蔷薇花散去,一簇异常大的流星徐徐升空,燃亮,在中央处炸开,展开一幅烟花画。
画里,是唐四夕在鬼域堡玩被蓝望泞无意看见且记录下的画面。
在高高的竹子藤上摘葡萄结果不小心睡上面了。
背小背篓去情花谷采花吃然后吃瞎了。
划小船激流勇进翻进悬崖里。
藏书阁边走边看书一头撞柱子上。
界墙边上挖一排地道,无双带人连夜松土,就为了他第二天挖起来轻快点。
有些事唐四夕自己都没注意,生生给他看笑了。
虹光一簇一簇,闪过九灵的脸,她没看天,眼角一直盯着唐四夕的脸。
“你应该盛气凌人一点,毕竟被鬼王大人捧在手心独宠的殊荣,全世界只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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