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曼青已经不记得类似这样不对劲的事情是第几次发生了,总之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不能正常辨别什么是对劲、什么是不对劲了,也分不清究竟是这世界不对劲、还是她自己不对劲了。
脑袋浑浑噩噩的,像是灌了水泥,反应总是慢几拍。要是仔细去回想,起初……应该是一面镜子。
她刚洗完澡,浴室里的镜子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葛曼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自己也看着她,咔嗒咔嗒,镜中人逐渐开裂,然后轰然倒塌,化作齑粉。
葛曼青眨眨眼,镜子里的她还是她,没有开裂,也没有齑粉。
然后是她的长发。
葛曼青的头发越掉越多,杂乱地揉曲成一团,堵塞了下水道。她看见下水道口的头发如海藻疯长,填满了整个浴室,将她包裹、勒紧、到窒息。
葛曼青挣扎着睁开一条眼缝,浴室里灯光大亮,没有头发,也没有窒息。
再后是她的眼睛。
葛曼青发现自己的左眼眶下方破了个洞,眼珠子总是要从洞里掉出来。她只能先用手堵住,找来针线准备将洞缝上。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葛曼青开门收了快递,再摸眼眶,洞已经消失了,针线还在手里。
……
呼——!
一辆摩托车从葛曼青旁边疾驰而过,风一吹,几缕散发拂到脸上。
葛曼青摸着眼眶,从回忆里抽身,将散发别到耳后,往右边挪了些,继续低头走路。
公司位置比较偏,位于城市的最南边。以前这一片全都是农田,后来城市规划说要向南发展,不少得了小道消息的企业家纷纷把公司往这里搬,指望着过些年这里能成为下一个商业圈,可等政策正式发布了他们才傻眼,南边只是要外扩,西边才是要发展商业。
葛曼青的老板就是当初轻信了小道消息的企业家之一,低价买了栋旧楼房把公司搬进来,正好卡在南城区外扩的边缘。出公司门往南走一条街就是几个一直说要搬迁却到现在都没搬的乡镇工厂,工厂往东南再走几公里,能看见大片的农田。
因此,一直到现在,这一片的路都是破旧狭窄的,柏油双车道修修补补过很多次,上面什么都跑,公交车、货车、汽车、自行车、牛羊猪、猫狗鸡鸭、人,全都挤在这条窄路上。
这里没有机动车道和非机动车道之分,更没有人行道,柏油的边缘和草地相接,草地坡度往下,栽了不少树。树后边是一条河,泛着油绿浑浊的水光。
葛曼青贴着泊油路的边缘走,马尾辫松松垮垮地垂在脑后,手指搭在包带上,动了动,然后抬起手臂、又放下,几次三番,终究还是没忍住,又摸摸眼眶。
呼——!
又一辆摩托车从葛曼青身边飞驰过去。
还好,没有洞。
她长舒一口气。
自从那次之后,葛曼青总是担心眼眶下边会不会又忽然破个洞。在家里还好,眼珠子要是真从洞里掉出来,趴地上仔细找找总能找得到,洗干净了还能塞回去,可是万一眼珠子掉外面,而她当时又没注意,恐怕等她发现的时候,眼珠子早就不知道被哪条野猫野狗吞下肚子了。
葛曼青沿路往前走,三分钟后,手再次摸上左眼。
呼——
又是一辆摩托车从后方由远及近,但这次它停在了葛曼青身边,车灯在昏暗的路上亮得刺眼,将她脚下那块泊油路面的坑坑洼洼照得一览无余。
“小妹儿,嘎庆路怎么走?”
骑车的是个寸头中年男人,没戴头盔,身穿厂子里发的深色工服,外地口音很重。
葛曼青不是很能听懂他的话,但凭着音节还是能猜到他的意思,答道:“直走,第一个路口左转是柑青西路,右转是柑青东路。”
“哦哦哦,谢谢啊!”
男人骑摩托车呼地疾驰而去。
葛曼青放下覆盖左眼的手,看见摩托车落进黑夜里不见了踪影。发动机轰鸣,过了一会儿,声音也一起消失,而她前面最近的路灯还在百米开外,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悬在空中。
太黑了。
葛曼青这样想着。
什么都看不见。
手塞进口袋里也不安稳,不过几十秒,她的左手便又摸上了左眼。
今夜的路好像格外的长,走了这么久还没看见公交站台。
葛曼青的左手再也没有从眼睛上放下来。
呼——
又一辆摩托车从后方靠近。
“喂,小妹儿!嘎庆路怎么走?”
葛曼青好像刚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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