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渝快步上前,拎住尸体衣襟拉出水池,带起大片浪花。
翻过面,是张年轻森白的脸,嘴糊满血泡,正混合水珠往下滑,湿湿嗒嗒,在地面泅团暗痕。
看僧服和戒疤数量,这人未及弱冠,还是个小沙弥。
闻渝半蹲,两指拨开他的唇瓣,发觉口中牙齿舌头全被拔了个干净。
与张娩的死状颇有相似之处。
应觉离得近,只觉得嘴巴跟着凉飕飕的痛,退至游峰身后,心惊胆战“啊”道:“好惨。”
游峰摇头笑了笑,打量起尸体。
方才提溜间,沙弥的僧衣领口微微分开,露出抹紫黑瘀痕。
他余光瞥见伤,蓦然止住笑,弯腰将尸体衣领敞得更宽些。
待整个胸膛完全展出来,所有人神情骤变。
沙弥常年食素,身材精瘦,表皮上大大小小的拳痕就显得特别唬人。拳痕一路向下,从胸腔贯到两侧肋骨。
段天佑跟在游峰旁边,皱眉道:“好诡异的拳法。”
“云意拳。”游峰和闻渝异口同声道。
段天佑一愣:“那是什么功夫?”
游峰不语,挥手示意让闻渝解释。
“南燕国多剑侠刀客,郝玉国则出拳师槊手。这云意拳是郝玉国的一派功法,”闻渝道,“先击心窝让人昏迷,后勾拳破肋骨,致使肝脾破裂,连套下来,完全奔着命去。”
应觉探出半个脑袋,疑惑道:“云意拳既然能置人于死地,何必多拔舌去牙这一步?”
闻渝:“因为目的并非杀人,而是为了获取消息。”
照小沙弥的死状,凶手估计没有问出情报。若问出了,即便要灭口,杀了便是,没必要花费时间折磨。
凶手生拔掉他的每颗牙齿,不断恫吓,最后割舌头是为了泄愤。
闻渝胸腔中翻涌起难以名状的悲怒,愤愤站起身,浑身肌肉绷紧。
一直旁观沉默的慕容谦问道:“可与张娩有关?”
闻渝偏头看过去:“或许。”
相伴几日,这位龙骨宗二师兄始终和顺有礼,如水般温吞。这会儿却眼眶微红,像是咬紧牙槽说话。
慕容谦知道张娩的事情,闻渝不觉有怪,他在寒酥阁时就让李钰找个合适机会告知龙骨宗弟子。
邓轩提掌按住他肩膀,欲言又止,然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拍了几下。
钟楼的撞钟声停歇,陆续有福田衣僧人从功德殿出来,三三两两路过山门,见到这拨不速之客,皆为诧异。
有眼尖发现闻渝脚边躺了个人,忙上前道:“施主可是寻求帮助?”
闻渝指着尸体:“还望师傅认真看看,此人是不是金顶寺弟子?”
和尚瞧清楚沙弥面容,双目瞪圆佛珠坠地,惊骇地蹲下身,扶起他肩膀抱在怀里,轻柔摇晃:“悟心,悟心?”
叫不醒人,和尚手指发抖地摸脉探息,半晌喃喃道:“我原以为他取袈裟未归是偷懒去了,怎会如此……”他赤红着眼对其他小僧道:“快去请方丈!”
其余弟子凑过来,包成一圈,留出中间那块,环出个漩涡。
和尚平复心情,将悟心的遗体慢慢放下,拾起佛珠串双手合十,哽咽道:“烦请各位施主稍等,此事需要诸位解释。方……”
段天佑意识到被冤枉,立马插嘴道:“此事和我们没有关系,人不是我们杀的!”
和尚恍若未闻,继续道:“方丈来时,自有分辨。”
段天佑急眼:“分辨什么分辨,大秃驴,你别冤枉好人!”
一只手轻推了下他背部,段天佑抬头,推他的正是游峰。
“喊师傅,要讲礼貌,”游峰道,“人家闭门谢客,我们登门本就没理由,又没了弟子,怀疑是正常的。”
段天佑低眉垂眼作揖:“小辈不敬,还望师傅莫怪。”
说完又忐忑不安偷瞄游峰,见对方没再有责怪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事关本门弟子,方丈来得极快,众生遥遥望见他,主动让出条道路来。
“方丈。”和尚施礼。
老和尚道:“悟慧,到底怎么回事?”
悟慧道:“悟心惨遭杀害。至于这几位施主,不知从何而来,比我们先一步发现悟心尸体。”
方丈似乎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深深叹息,闭上双眼对着尸体捻动佛珠,默念几句“阿弥陀佛”,吩咐弟子道:“为悟心浴亡。悟慧,你也去准备。”
待弟子散尽,他才转过身道:“诸位施主,还请移步到客堂细说。”
客堂是寺庙专门接待客人所用,距离山门极近。屋外种植着大片高瘦的青竹,竹叶飒飒。一方浅池,水萍漂浮,雅极幽极。
堂内点檀香,踏入后周身都沾染清冷的香调。
方丈引领众人进屋:“各位请坐。”
“大师,悟心之事疑点颇多,”闻渝道,“我们愿助一臂之力。”
方丈摆手:“施主,本寺先前对外宣称闭门却扫,山门紧闭。诸位为何来,又如何进寺的?”
李钰闻言傻眼:“门是自己开的。况且田阁主飞鸽传书,莫非金顶寺没收到?”
方丈:“前几天主持圆寂,我们今日祭拜供奉,未曾接到来信。”
座位的来客面面相觑,察觉问题所在。
飞鸽穿书应该是被人中途截了,至于是谁截的,尚未可知,但一定和盗密匙的人有干系。
闻渝道:“方丈大师,实不相瞒,我们是为女鬼哭江而来。”
方丈闭眼:“鬼乃六道轮回众生,受经磨难,本寺确应诵经度化,只是近来法事颇多,有所耽搁。”
闻渝:“我们不问鬼神,只问一人。大师与主持关系甚好,那主持贤妹张娩,大师可认得?”
似乎问到了关键,方丈睁开眼眸,细细看过这群人:“因何问及此事?”
“哭江女鬼就是张娩,”李钰解释,“她死了,是被人杀死的,悟心和她情况相近,我们打算从他这里入手。”
方丈缓慢摩挲佛珠,一粒粒拨转几圈,轻声道:“诸法因缘而生,空无自性。施主有心,那便查下去,然佛门净地,修身静心,不得喧哗,不得杀生,刀剑凶煞,望施主慎用。”
这厢刚解决问题,金顶寺弟子就为来客准备好寮房。
夜幕垂落,寺庙石灯沿路点亮,四周寂静无声,偶尔有僧人走过,也仅摇曳长影,勾勒身形渲染朦胧光圈。
闻渝将宫灯搁在树林石桌上,双手环胸,想了想,又觉得过于强势,放松姿态把玩灯笼杆。
他从客堂出来的时候,约了游峰在此处见面。
闻渝想从游峰那里拿到真相,但更希望能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聊一聊。
迟迟等不到,闻渝疑心自己被诓了,起身踱步半柱香,仍然不见影子,他转身去寮房逮人。
背后一阵猛烈的破风声,闻渝捕捉到方位,脚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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