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李萌请了长假，据说需要静养。班主任陈老师在班会上简单提了一句，希望大家不要过多打扰，同学们虽有猜测，但也很快被新的学业压力所淹没。周纬偶尔会看向那个空着的座位，心里总有些沉甸甸的。
训练成了日常。放学后的旧体育馆，几乎成了周纬的第二个教室。张宇晨的教学方式依旧严苛，甚至变本加厉。除了基础的感知、引导、收敛，开始加入更精细的能量操控练习，比如用灵力驱使一枚特制的、对能量极其敏感的小钢珠在复杂轨道上滚动，或者尝试用精神力感知并描绘出被屏蔽结界隐藏的小件物品形状。
周纬练得苦不堪言，精神透支是家常便饭。好几次他累得几乎要趴下，却被张宇晨冰冷的眼神和毫不留情的训斥逼着继续。但效果也是显著的。
他对体内力量的掌控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虽然依旧稚嫩，但至少不会再因为情绪稍有波动就气息外泄，也不会在走路时分心导致力量躁动。
他和张宇晨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课堂上一个眼神、桌下轻轻一踢的提醒；食堂里自然而然的挑香菜举动（这已经成了食堂一景，王小川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的麻木，甚至开始下注明天张宇晨会不会挑葱花）；训练时无声的示范和精准到刻薄的指正。
周纬发现自己渐渐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甚至……有点依赖那双总是在关键时刻变得无比可靠的手，和那双能洞察他一切细微失控征兆的冰冷眼睛。
当然，这种“依赖”绝不能说出口，否则他怀疑张宇晨会直接用冰碴子一样的眼神把他冻成雕塑。
这天训练中途休息，波澜万突然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队长，有情况。”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过去。
“之前捕捉到的鳞片能量残留轨迹，在西区废弃工厂群附近出现了强度极低但频率稳定的重复信号。”波澜万的平板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能量流向图，一个微弱的红点正在一片代表废弃区域的灰色地带规律地闪烁。
“重复信号？”张宇晨皱眉，“确定不是环境干扰或者残余回波？”
“概率低于3.7%。信号模式具有智能生物活动的特征，像是在……巡逻？或者维持某种低功耗运转。”波澜万放大图像，“位置初步锁定在……原第七机械厂的旧仓库区。”
西区旧仓库！周纬心里一紧，果然指向那里！
“能确定是什么吗？”宁静静收起了嬉笑的表情。
“无法精确识别。能量签名很古怪，与鳞片同源，但更加隐晦和……分散？像是多个微弱个体，或者一个主体的分散投影。”波澜万的分析让人更加困惑。
高箐捏着拳头，骨节咔咔作响：“管它是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总比在这里憋着强！”他显然对日复一日的警戒和陪练感到厌倦了。
张宇晨沉默地盯着那个闪烁的红点，眼神锐利如刀，手指再次无意识地在弓臂上轻轻敲击。周纬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如同猎豹发现猎物般的专注和警惕。
“准备一下。”片刻后，他做出决定，“今晚进行初步外围侦查。高箐、波澜万留守，保持通讯畅通，随时准备接应。宁静静，你负责外围警戒和幻术遮蔽。周纬……”他目光转向周纬。
周纬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既紧张又隐隐有些期待。他们要行动了？他也能去吗？
“你跟我一起。”张宇晨的语气不容置疑，“实战观摩，感受真实环境下的能量流动和隐匿要求。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有任何动作，不准发出任何声音，不准动用任何力量。否则，立刻送你回来。明白？”
“明白！”周纬立刻应道，心脏因为兴奋和紧张而加速跳动。他终于要接触到这个世界真正的一面了吗？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西区与繁华的市中心截然不同，越靠近旧工厂区，越是人烟稀少，路灯昏暗，许多甚至已经损坏。废弃的厂房像一头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黑暗中，窗户破碎，如同空洞的眼窝。夜风吹过锈蚀的金属框架和荒草，发出呜呜的怪响。
张宇晨和周纬穿着深色的便服，悄无声息地穿梭在断壁残垣的阴影中。宁静静早已提前潜入，她的幻术能力能极大程度地掩盖他们的行踪和声音，即使偶尔有流浪汉或野猫经过，也会下意识地忽略这片区域。
周纬紧跟在后，努力运用这几天训练的成果，收敛全身气息，将力量死死压住，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脚下的碎石和荒草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在他耳中却被无限放大，让他心惊肉跳。相比之下，前面的张宇晨如同融入了夜色本身，移动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形飘逸而警惕，每一次停顿和观察都精准无比。
越是深入，周纬越是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氛围。很淡，却无法忽视。像是铁锈、尘土之外，还有一种……冰冷的、带着微弱腥气的滞涩感。他口袋里的能量感应器开始发出持续的低微震动，像是某种警告。
“感觉到了吗？”张宇晨的声音如同耳语，几乎微不可闻。
周纬紧张地点点头，同样用气声回答：“有点……难受。像是空气变粘了。”
“那是逸散的妖力形成的低浓度污染区，对普通人长期有害。”张宇晨解释着，眼神如同扫描仪般扫过前方一座巨大的、破败的仓库，“集中精神，尝试分辨这股‘气’的源头方向。不要用眼睛，用你的灵觉。”
周纬闭上眼，努力去感知。在一片混沌的、令人不适的气息中，他隐约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更加阴冷精纯的流向，如同污浊河水中的一缕暗流，指向左前方那个最大的仓库。
“那边……”他不太确定地指向那个方向。
张宇晨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点头：“感知天赋尚可。跟紧。”
两人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座巨大的仓库。仓库的大门早已锈蚀倒塌，里面一片漆黑，如同张开的巨口。越是靠近，那股阴冷腥气越是明显，能量感应器震动得也更加频繁。
宁静静的声音通过微型耳麦传来，带着一丝严肃：“队长，里面能量场有点乱，我的幻术渗透受到干扰，你们小心。外围安全。”
张宇晨打了个“收到”的手势，示意周纬停在仓库外墙一处巨大的阴影里，他自己则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一段锈蚀的消防梯，透过高处一个破碎的窗户向仓库内部望去。
周纬在下面紧张地等待着，手心全是汗。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张宇晨轻盈地落下，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凝重。
“里面情况比预想的复杂。”他低声说，“没有发现明显妖物实体，但布置了很多……东西。”
“什么东西？”
“像是未激活的符阵节点，还有某种……孵化器？”张宇晨的眉头紧锁，“能量反应很古怪，不像活物，也不像死物。那片鳞片的信号源在最深处，被层层能量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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