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玖瞳孔骤缩，她的手不自觉抠住收银台边缘，指甲在金属包边刮出刺耳的声响，此刻的她却只能听见自己喉管里“咯”的一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美女？你怎么了。”
收银员第二次提醒，鹿玖才回过神，她抬起手里的蛋糕，里面松软的夹层又让她想起了那日的面包，瞬间没了食欲。
【瑞利克死了？被……他杀的？？】
【真的好像他……他难道还活着吗？】
【他要是没死，一定会来杀了我……】
鹿玖轻叹一声，失魂落魄的走出便利店，晚风灌进衬衫后领，她错觉有冰冷的手指顺着脊椎往上爬，令她打了个寒颤。
她转身走进小巷，返回了家中。
破旧居民楼的铁门随着狂风颤抖，发出刺耳的声响，鹿玖踢开一层住户放在门外挡路的垃圾，沉着步伐，爬上了六楼。
她路过玄关处时，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的确不像身为D级向导时的狼狈模样了，可那被冷汗粘在颈侧的碎发是怎么回事？
鹿玖逐渐分不清，那是心虚还是后悔……
堆满抑制剂的桌上还摊着她的《向导等级检测报告》，秦砚的照片在台灯下泛着青白的光，是她那晚用光脑偷偷拍的照片……
褪色的碎花窗帘被风吹得鼓起，忽然剧烈晃动的绿萝影子惊得鹿玖撞上椅背，后腰传来钝痛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连门都没关严。
“砰——！”
她推上门，解开衣裳，秦砚的咬痕还遍布在身上各个位置，“怎么越来越明显了，这到底是蛇还是狗，拿我磨牙呢……”
廉价弹簧床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鹿玖看着桌上的小蛋糕，数到五十只羊时，她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焦糖味。被褥突然变得沉重粘腻，像被融化的太妃糖浆包裹着下沉。
再睁开眼时，她进入了一个陌生又诡异的地方。
这里像是个货仓，空间很大，只有一扇紧闭的仓门，在鹿玖对面。周围货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面包，其中最显眼的正是秦砚吃下的那款。
鹿玖呼吸一滞，想要离开这里，可……
不等她迈开步子，那些面包突然膨胀起来，奶油裱花裂开猩红的缝，甜腻的声音徘徊在耳畔，“鹿向导，有毒的面包，好吃吗？”
泡芙皮裂出密密麻麻的尖牙，滴落的卡仕达酱变成触手缠上脚踝。她跌坐在流淌的巧克力酱里，看着那个顶着草莓可颂脑袋的怪物伸出覆满糖霜的手。酥皮簌簌剥落时，露出黑曼巴蛇的蛇鳞，虹膜泛着中毒后的青灰色。
鹿玖吓到失语，拼了命的朝仓门跑去。
她死死握着仓门把手，用力去拉，结果门没开，把还手掉了，她也顺势倒在了那松软面包上，被紧紧缠住。
终于，凌晨三点，鹿玖狼狈的滚下了床，月光把窗框拓在地板上，将她牢牢框在其中。
“哐当——！”
她后脑撞上堆满试剂瓶的床头柜，痛觉瞬间将她拉回了现实。
坐在阳台上的人五感远超常人，更是被吓了一跳，秦砚迅速起身，想要去查看状况，却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呜咽，“呜呜呜我干嘛要给他下毒啊，这个蠢蛋为什么要吃啊啊啊……”
听着鹿玖诚心忏悔，秦砚终是笑出了声。
他转身靠在墙边，双臂环抱，若有所思。鹿玖则委屈巴巴的坐在床边，靠着床垫抹眼泪。
抹着抹着，她忽然想到一件事，“不对，我今天也被人下了毒，我怎么还活着呢？”
鹿玖回忆着自己反击的场景，混乱的思绪逐渐被捋顺，“连我都能逃得过别人的阴谋，秦砚那么厉害，真的会落入我的圈套吗？”
鹿玖越想越觉得蹊跷，她迅速点开光脑，在搜索栏输入了“黑暗哨兵”四个字，果然，前面十几个弹出来的词条都与秦砚有关。
新闻里没有他的名字，只有他的代号——
“衔尾蛇？”
鹿玖仔细往下翻，只觉得那些词条都很夸张，在他们笔下，秦砚像个十恶不赦的恶魔，若不是她穿书前在传媒行业干过两年，真是要无脑相信了。
秦砚如果真是个恶魔，怎么会救下她？
她一个D级向导，根本毫无利用价值。
“不一定有那么坏，但肯定很厉害，不可能被我毒死，没错，绝对不可能。”
鹿玖小声嘟囔着，像是在给自己洗脑，“别死好不好，求求了，活着也别来找我，小的知错了，秦大人千万别来报复我哇……”
这些话，秦砚在窗边听得一清二楚，他压了压嘴角的笑意，低声回应道，“死了不行，活着还不能找你，想得真美。”
此时，晚风轻拂，带着令人困倦的睡意。
鹿玖念叨着念叨着就又昏睡过去，这次她睡得很安稳，却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天未亮，随机播放的劝学闹铃便环绕式响起，将她强制唤醒。
【咦，都十点了，每天睡得跟猪头一样，你恶不恶心，多大了还每天骗自己……】
鹿玖从满脸疑惑，到气得想笑，险些把闹钟扔出这个世界，“什么破班儿，让老娘五点多就爬起来！”
一个半小时后——
鹿玖站在基地门口，看着面前庞大的建筑，晨雾被粒子屏障割裂成菱形光斑，鹿玖的卷发泛着液态金属般的冷光垂至腰际。
利落的银色作战服随呼吸泛起涟漪状能量纹，腰间抑制器的脉冲光圈正从幽蓝转向危险的绛紫，想必是因为这里的哨兵太多，太强大的缘故。
鹿玖认命了，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加油！鹿小玖，你可以的！”
＊
粒子屏障的菱形光斑在鹿玖睫毛上碎裂时，消毒通道的机械臂已经完成第七道基因采样。鹿玖僵在空中的加油手势，正巧戳中从天花板垂落的透明触须。
直径两米的北极霞水母伞盖从虚空中浮现，淡紫色发光丝带缠住鹿玖腰间的抑制器。
“看见我的精神体，还能维持表情管理？”
高跟鞋的敲击声自身后传来，艾文雪正倚在神经接驳终端机旁，医用防护服敞开的领口露出锁骨处的纹身，也是个水母，“你好，我是你未来三个月的刑期负责人，艾文雪。”
“刑……刑期？”
鹿玖蓦然一惊，明显还没有适应她那些奇奇怪怪的幽默，艾文雪也不介意，只是笑了笑。
只见她身后漂浮的北极霞水母，突然喷出荧光墨汁，墨迹在墙面晕染成基地地图，脑袋上标注着S级的小狐狸，正位于向导区那栋办公大楼的十五层。
“用你的光脑拍下来。”
艾文雪从她身侧走过，去按电梯，“我今天只带你参观一个地方，剩下的，靠你自己去探索了。”
“美女姐姐，你算是我师傅吗？”
鹿玖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却意外将艾文雪哄得很开心，她用指尖抬了下镜框，轻咳一声，故作高冷道，“你先留下来再与我套近乎，提醒一句，‘刑期’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哦……”
鹿玖眼珠微转，“那师傅会帮我吗？”
鹿玖嘴角微微上扬，偏要去套近乎，谁让她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漂亮的美女上司呢？
鹿玖见过的人太多了，艾文雪虽然说话冷冷的，却明显与那些恶毒领导不同，能把上班比作服刑的，定然是她的同道中人啊！
电梯运行中，艾文雪瞥了眼鹿玖。
那双眼睛布灵布灵的，竟让她觉得有些勾人，艾文雪忍不住小声嘟囔，快步走出了电梯，“还真是狐狸，魅人得很……”
鹿玖跟在艾文雪身后，观察着周围，整个基地科技感极强，甚至鹿玖眼中的电梯，都是通过磁轨运行的舱室，像极了科幻电影里的场景，可鹿玖从前只专注那些不可描述的东西，不太研究这些。。
“那里就是你的办公室，在7-C区。”
艾文雪引着鹿玖穿过幽邃廊道，走进那间办公室，她耐心给她介绍这里的构造，平时会用到的设备，还有她今日的任务。
“在你踏入基地大门时，这里的系统就已经跟你的光脑绑定过了，你每天的工作任务，它会提前12个小时发给你，记得看。”
见鹿玖点点头，艾文雪勾唇一笑，拍了拍她的肩，“你刚来，系统不会给你派太多任务。”
她顿了顿，笑眯眯道，“但我会。”
鹿玖愣了一瞬，强装淡定，听着她说下去，“好友申请已经给你发了，一会儿记得通过，我遇到忙不开的事情都会叫你的，好徒儿。”
？
这样混蛋的话，鹿玖还没来得及消化，艾文雪便消失在了这里，扔下她一个人面对。
鹿玖愣了几秒，终是自嘲般笑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精明这么久，竟然会看错人，“果然这班儿上没一个好人啊……”
她趴在桌上呜咽，意外打开了桌面的全息操作界面。
“叮铃——！”
鹿玖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的抬起头，巨大的全息投影正呈现在她眼前，里面就包含与系统交流的界面。
鹿玖点开每日任务时，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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