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驶到江边,江边大桥横跨江面,粼粼水波被霓虹灯光点亮。
小电驴被停在南口处。
贺初衍随手捞过前篮里的黑色书包。
池半夏看了眼:“里面没什么。”
意思是放在篮子里就行。
贺初衍偏头瞥了她一眼,把书包单肩背在身后,自顾自迈开长腿。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想背包,还能拦着吗?
池半夏反正不用自己背,懒得管他。
把脖子上的金牌塞到贺初衍手里。
他们沿着石质阶梯下去。
晚风吹到身上,混着几分淡淡清凉。
贺初衍走得慢,池半夏加快几个小步,就跟他并肩上了。
滋啦——
池半夏还在看江边夜景,她耳尖,瞬间捕捉到这轻微隐约的动静。
转头就看到,贺初衍从她的书包里拿出个礼品袋。
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贺初衍朝她递过来。
池半夏接到手里。
打开礼品袋,发现里面真的是瑞士军刀,做成mp3造型,木桐色的复古工艺。
话里带着无语:“还真是瑞士军刀。”
贺初衍:“骗你做什么。”
“多好的刀,适合防狼。”
池半夏冷笑:“刚好用来防你。”
贺初衍说:“这瑞士军刀可是我千里迢迢托运回来的,为了顺利取到,还耽误了我十分钟。”
“大小姐,你这样是不是太没良心?”
池半夏从善如流地接话:“少爷您放心,为了你这感天动地惊心动魄的十分钟,我一定用来好好防您,绝对不辜负您的良苦用心。”
贺初衍冷嗤一声。
池半夏本想乘胜追击,突然发现礼品袋拿在手里,还有不少的重量,明显不是空袋。
她刚刚被瑞士军刀吸引了所有注意力,这会才看到里面的隔层。
竟然被她翻出盒手工巧克力。
“哎呀,贺大少爷,怪不好意思的,送惊喜还藏着掖着。”
池半夏不客气地当面拆开。
却在看清眼前的珍稀物种后,唇角扬起的弧度僵住。
眼前这盒白巧克力,风格相当的后现代主义,应该不能再称之为巧克力这种地球上普通的物种了。
每一颗都长得奇形怪状,说它们歪瓜裂枣,都对不起这外星变异的奇观长相。
池半夏组织了下语言:“变异物种大逃杀?”
贺初衍说:“不然做得太漂亮,被你倒打一耙,说我拿买的骗你,那我多冤枉。
实在是有歪理到丧心病狂。
池半夏拿了颗酷似名画《呐喊》的奇行种,咬得作响,那架势像是嚼碎某人的脑袋。
越往里走,聒噪的音乐声响越发震耳欲聋。
不像是江边,反倒让人误以为闯入大型露天蹦迪现场。
池半夏微皱眉头,忍受了一路。
在一串本人自认为听起来极为响亮牛逼,但凡有一点鉴赏水平,都难以欣赏的乌七八糟的噪音下,烦躁在此时到了极点。
这架子鼓敲的是什么,丝毫鼓点的美感都没有了。
忍不住嘟囔:“这都什么鬼哭狼嚎。”
贺初衍压根懒得投去半分视线:“只能说,敲的想法很大胆。”
池半夏撇了撇嘴,加快脚步,还不忘吃着手里的巧克力。
一吃就是大半盒。
没想到这些奇行种卖相不怎么样,吃起来这么上瘾。
池半夏嗓音含糊道:“唔,味道还不错,我还以为你是想毒死我。”
贺初衍口吻淡淡:“据我所知,巧克力中的可可碱和咖啡因,对狗来说是剧毒。”*
池半夏说:“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有话。”
“有么。”贺初衍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贺初衍——”
池半夏猝不及防转身,高扬起手臂。
却被轻而易举捉住手腕。
贺初衍仗着身高压制,微挑了下眉毛。
简直八分看轻,十分挑衅。
池半夏心想退一步,越想越吃亏,深知打蛇打七寸,收拾某人要来戳心口的。
于是一跺脚,准确无误地踩到了球鞋上面。
贺大少爷顿时揪起眉头,低头看了眼对方的“杰作”。
抬眼:“池半夏,你今晚别想睡了。”
池半夏回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贺初衍微扯唇角,格外皮笑肉不笑的:“因为我要按着你,一点点把我的球鞋洗干净。”
“我可以督促你。”池半夏仰着头,露出漂亮无害的笑容,“毕竟我帮你吃掉了你不能吃的食物。”
“赶紧松开你的狗爪。”
贺初衍自然没松劲:“怎么?踩完鞋就想跑。”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时间快到了,先别甜甜蜜蜜了。”
“感情还这么好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谁跟他感情好——”
池半夏转头反驳,却对上两张的熟悉面容。
眼前站着个瘦高个,戴着副银质眼镜,一身黑白格子衬衫,几分斯文气,乍一眼看去,显得有些内敛呆板。
旁边站着的男生稍矮,满头杂乱的招牌黄毛,早就被染回了黑色顺毛,一张娃娃脸圆润不少。
池半夏眼眸缓缓眨了两下,继而涌出惊喜。
“大黄!眼镜儿!”
转过头,看着贺初衍,满眼好狗不挡道,还不快松手。
贺初衍唇角一扯,总算松手。
池半夏揉了揉手腕,在灯光下,依稀看到白皙腕间泛起的红印。
“什么狗劲……”
贺初衍:“装什么池黛玉。”
池半夏懒得搭腔,而是熟稔地拍了拍黄毅宗的臂膀:“大黄,你最近伙食不错,都发福了。”
黄毅宗忍不住唇角抽搐:“仙女,这么久没见,你这嘴还跟抹了蜜似的。”
“淬了毒还差不多。”
身后再次传来某位贺姓大少爷的吐槽。
徐宥揽住贺初衍的肩膀:“大少爷莫说仙女,照哥们我看,你这嘴怕是要荣登‘群众最希望被捐的一张嘴’排行榜的榜首。”
黄毅宗附和:“臣附议,一万两千颗心都在附议。”
池半夏得意:“看看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贺初衍懒懒甩开徐宥的手臂,一个利落跨步,站上提前搭好的台面。
眼前是一方露天舞台,被霓虹灯光照亮的夜空铺就深远幕布。
黄毅宗和徐宥跟着跨上去。
三人在舞台上站定。
黄毅宗侧头:“少爷,灯光这边要就绪吗?”
贺初衍反问:“还用问我?”
“我靠,少爷你不b真是活不下去。”
贺初衍喉结上下滚了下,溢出一声混笑。
“欠的是吧?”
黄毅宗反倒乐了:“我怎么听少爷骂人这么带劲。”
“卧槽,我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贺初衍丝毫不客气:“受虐倾向别太严重。”
池半夏满脸一言难尽,冲台上说:“没救了,年纪轻轻就瞎了。”
黄毅宗:“……”
不是,他就是觉得少爷带劲而已。
怎么一个个用看绝症患者的悲痛目光看着他。
唯一被迫稳重的徐宥,无奈摇了摇头:“大黄,开灯!”
“哦哦,来了!”黄毅宗朝着台下的池半夏惊喜预告,“仙女,等着看惊喜!”
然后弯腰,任劳任怨地打开开关。
最先亮起的是,被做成火红架子鼓造型的灯牌,高高悬挂在半空。
勾勒出三道并肩而立的人影。
池半夏站在台下。
晚风轻扬过乌黑发丝,她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快三年没碰过架子鼓了。
随着一盏盏顶灯亮起,点亮舞台中央那道瘦削身形,贺初衍斜挎着把黑金电吉他,侧脸张扬又耀眼。
徐宥身前挂着闷骚紫的贝斯,黄毅宗站在绘满黑白动漫涂鸦的键盘前。
伴奏渐起,响亮好听的口哨声响起。
像是夺目流星划破夜空。
贺初衍开嗓。
Don'tletyourheadhanglow
(不要将头深深低垂)
You'veseenthedarkestskiesIknow
(我知道你曾看见过黯淡夜空)
Letyourheartrunchildlikehorsesinthewild
(女孩,敞开心扉,驰奔旷野)*
是他们三年前曾参赛的歌曲。
池半夏无法将视线从眼前夺目的一幕移开。
响起鼓点的瞬间,池半夏听出来这是自己那时录下的架子鼓solo。
久违的熟悉感满溢心间。
不打不相识、不曾被谁看好,甚至被取笑是“一个猴子,一个眼镜,一个花瓶,一个小学生”的四人组合。
构成三年前那个疯狂肆意的乐队。
过去和此时在眼前重合。
将她扯回到那个无尽烈夏的漩涡中。
直到最后一段清唱传来,少年独有的清朗嗓音,带着几分变声期的沉。
仿若流星渐明渐暗的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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