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梁斟的表演出乎意料,没想到羗尧会如此不满意。
刚被盛铭川带起来的轻松气氛瞬间压抑,众人神情再次紧张。
余禧旁边负责给试镜计时的同事突然凑过来,小声跟她说:“我听说梁斟之前为了上羌导的戏,要主动献身,为这事儿羌导在圈里放话再也不跟梁斟合作。”
“所以梁斟今天来就是自取其辱。”
“谁跟你说的?”余禧立刻质问他。
“啊?大家都这么说啊。”因为刻意压低了声音,工作人员说话的表情有些怪,他没想到余禧反应这么大,以为余禧是梁斟的粉丝,表情就更奇怪了,忙不迭就闭了嘴,“没啥没啥,余组长你当我啥也没说。”
什么狗屁谣言!
余禧想去撕烂那些造谣者的嘴。
面对羌姚的质疑,梁斟像是并无所谓的地笑了下,他问羗尧:“你也觉得这个剧情设定很傻逼?”
众人呼吸一紧,《风行》这几个试镜片段的剧情都是羌姚亲自操刀改的,骂剧情傻逼那不就是——
羗尧不说话,表情像是在嫌弃梁斟这话说的很没教养。
旁边的盛铭川闲适地靠在椅背上,问梁斟:“那怎样的剧情算合理?”
闻声,梁斟终于看向盛铭川。
两人四目相对间,屏幕中竟莫名呲出火花。
这两人有什么过节?
余禧在内,众人不觉发出这样的疑惑。
梁斟不答。
盛铭川笑了下,“有想法可以说出来。”
梁斟也跟着笑,“抱歉,我还没学会对驴弹琴。”
这话就不只是没教养了,简直是目中无人,舞台上的工作人员无法忍受他如此侮辱老板,快要安耐不住冲过去把人赶出去了。
盛铭川没什么所谓,招呼工作人员专心工作。
羗姚冷哼了声,她手中的笔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那你觉得怎么才合理?”
梁斟说:“要是我,我就把这对夫妻都杀了。”
羌姚挑了下眉,像是对他这么答案很感兴趣。
梁斟又说:“因为护不住孩子的母亲才最该死。”
羗姚敲打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她那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听到这话居然很明显地怔了下。
过了会儿,她恢复如常,点头肯定,“很好,那你可以按照你的理解再演一遍。”
这还是羌姚头回给试镜演员第二次机会。
余禧很明显察觉到身边那个同事在听到羌姚话后的情绪转变——在他心里,估计已经百分之百确定梁斟跟羌姚是那种暧昧不明的关系了。
余禧视线紧盯着梁斟,她觉得梁斟不对劲。
梁斟是很嚣张,对谁都拽拽的,感觉他什么都不在乎,但不会毫无理由就这么没礼貌。
舞台上。
“那你希望先杀母亲,还是先杀父亲?”梁斟问羌姚。
“这要看你希望哪个先死。”羌姚表情平静,像在回答等下午饭该如何选择。
“懂了。”梁斟说罢,重新半蹲下去。
他拿起纸匕首时的动作,像是真的从‘父亲’的身上抽拔出来似的。而后,他五指在脸上抹过,因匕首突然被拔掉而喷溅到他脸上的血渍,被画出鲜红的五根血痕。
头顶射下的聚光灯打在梁斟侧脸上,他像是绝美易碎却倔强硬撑的花瓶,一碰就碎。
灯光暗下去,梁斟还半蹲在那里,而后缓缓抬起手臂,虎口像捏住了谁的脖子,眼神是折磨人时的兴奋,声音从深渊渗出来,“放心,就算你死了也会跟那个男人死在一起。”
他捏住的是‘母亲’。
‘母亲’挣扎着,他用布堵住‘母亲’的嘴。而后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拽起了‘父亲’的头发,把‘父亲’拉到‘母亲’身边,俯身把‘两人’头凑到一起,对他们说“晚安。”
刀起刀落。
他先杀了母亲。
‘父亲’在求饶,梁斟眼神冰冷,他问‘父亲’满意吗?‘父亲’还在求饶,梁斟拿着手中的‘匕首’像是在思考要从哪里入刀,‘父亲’求饶一次他就在‘父亲’身上划一刀。
......
比刚刚更精彩的表演,这次的梁斟只有疯和恨,相比父亲的残暴,他更痛恨母亲的不作为,所以他要让母亲死后还要继续被父亲折磨。整段剧情,完整且角度新奇,让人怀疑这是不是梁斟早早设计好的。
好狠的心,但不得不承认,梁斟演出了电影男主的那种恨。
母亲并非最初就手无缚鸡之力,是母亲的放纵才让父亲为所欲为。国产电影总喜欢大结局,可被他这么一演,电影原定相互救赎的最终结局就变得异常单薄。
这是梁斟真是的演技水平吗?
众人心中疑惑、惊喜,甚至对他刮目相看。
可余禧的心却好像也被梁斟刺向母亲的那一刀刮到了。
她好像看懂了梁斟刚才每个眼神的变化,那明明是绝望啊。
那种绝望太真。
余禧甚至都以为那不是演的。
羗姚平静看完表演,而后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什么,笔头轻巧桌面,“下一个。”
-
上午试镜结束,盛铭川定了餐厅,带羌姚过去了。
余禧跟负责拍摄试镜纪录片的同事确定完物料,就准备回宣传部。
她从剧场后门出来,发现陈雨秋站在那里。
陈雨秋有话要说,余禧看懂了,她转身让同事先过去。
待人走远,陈雨秋才说:“你能去看看梁斟吗?”
梁斟在步梯间抽烟。
余禧进去时空旷通风的楼梯间烟雾缭绕,她被呛得睁不开眼。
“出去。”梁斟没回头,冷声赶人。
“是我,”余禧轻手轻脚关上门。
梁斟闻声回头,他眼圈有些红,大约是抽烟抽多了。
余禧走到他面前,沉了口气,“雨秋姐让我来看看你。”
梁斟哦了声。
余禧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你怎么了?”
梁斟说没事。
撒谎,余禧把他嘴里的烟拿下来,在旁边烟灰缸里摁灭。
管事婆。
梁斟表情有点委屈,“你不是不理我了?”
余禧嗯了声,“你再说胡话我就彻底不理你了。”
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妥,他们之间压根儿不存在理不理的问题。
梁斟却较真了,“我什么时候说胡话了?”
余禧看着他,眼神质问他:你觉得呢?
“我那不是胡话,我是真想复——”
“再说走了,”余禧打断梁斟。
凶婆子。
梁斟嘴巴张开,却没继续说。
两人沉默了片刻,余禧想起过来的目的。
不得不承认,她有些担心梁斟。他试镜时表现很反常,演技好到根本不像是演的,共情吗?但他为什么会共情一个杀掉父亲的角色?所以陈雨秋让她过来看看梁斟时,她几乎没什么迟疑就答应了。
她还好奇梁斟跟羗姚的关系。
她相信梁斟不可能是那种为了资源就出卖自己的人,但那两人在现场的交流又有些诡异,乱七八糟想了半天,她却始终不愿给自己的想法下一个定义,但又好奇得好命。
可眼下梁斟一切如常,她觉得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我还有工作,先走了,”余禧说。
“你别走,”梁斟拉住她的手腕。
梁斟的声音有些哑,余禧扭回头看他——是错觉吗?此刻的梁斟像是跟舞台上的梁斟重合了。
“你——”
“别走,”也不问余禧愿不愿意,梁斟抓着余禧胳膊把人拉到自己怀里,脸埋进余禧的脖颈里,“让我抱会儿。”
*
电影《风行》试镜进行了三天才结束,结果要等羗姚回去再重看录像才能最终决定。但这些男演员中,各方面条件都适合电影男主的就那么几个,大家心里也基本都有了备选。
后面两天的试镜余禧没跟,她在忙另外那部电影的线下活动。
那部电影都是凌颂自己的艺人,平时大家都很熟,活动进展很顺利。
那天活动结束,陈记说要请客吃饭,慰劳余禧和她的组员。
制片部要求余禧尽快把《风行》的试镜纪录片剪出来,余禧需要先把所有片子都过一遍,再出剪辑方案和具体的剪辑脚本。她本来不准备去,最后被陈记绑了过去。吃完饭,所有人在旁边乱嗨,她坐在角落看试镜片段。
陈记端了杯香槟过来,“玩就是玩,你这样多扫兴啊。”
余禧接过香槟喝了一口,“那您去跟制片部说,这个片子下个月再出行不行?”
陈记无奈摊手,“我可管不了制片部那群大神。”
这话太真实,电影制片是群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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