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绍策马上前,将叶副使挡在身后,眸含警告之意,沉声道:“殿下这是何意?”
谢眇甩了甩手腕,歪着头,笑嘻嘻地道:“哎呀,手滑了,本来是割掉他整个耳朵的。他对孤大不敬,好在孤宽仁,不忍杀生,只是略施惩戒,不用太感激。”
她说罢,一拽缰绳,马蹄在原地悠悠转了一圈,她的目光扫过众人,“你们出使凌国的任务已经完成,从现在起,队伍由孤接手。此行不是江南游园,更不是塞外踏青,也别做什么一路顺风的美梦!豺狼虎豹、魑魅魍魉,前面什么危险都可能出现,你们最好把敷衍散漫的性子都收起来,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话我只说一遍,往后凡有违令者,以此为鉴。”她挥了挥手,侍卫便一左一右将哀嚎不止的叶副使拖了下去,“林九,你来守车!”
话音落地,只见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作渔人打扮的男子从队伍中飞身而出,稳坐马背之上,吹了个口哨道:“三娘交给我,放心。”
使团众人大都是文官出身,舟车劳顿下早已心力交瘁,经谢眇这一吓,各个都脸色煞白,拍着胸口差点喘不上气,齐齐望向谢绍。
人心不齐,对疲惫的队伍来讲绝非好事,谢绍沉默片刻,拱手道:“臣,遵命。”
谢眇隔空虚扶一把,笑眯眯地道:“这样才对嘛。小皇叔,各位使君,请上马车吧。”
“其余人,上马,出发!”两腿一夹,青骢马一骑当先。
那支原本如同僵虫般缓慢蠕动的队伍,终于缓过神来,快速冲向前方的山隘。
这条路越行越窄,两旁是望不见顶的高山,山壁错落,怪石突起,时有积雪裹着碎石、残枝滚滚砸落,使得队伍前进的颇为困难。
谢眇打起十二分精神,目视前方,余光却一直留意着两道,行程过半,忽然面色一凛,大喊道:“散开!快!”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轰隆”急响,巨大的滚石从天而降,霎时间地动山摇。
滚石如星落,谢眇一边躲避,一边向后喊道:“小心,前面有埋伏!”
好在此行的侍卫也算是军中精锐,见状立马转变阵型,举盾后退,将车马团团围住,这才将伤亡降到了最低。
未及稍喘一口气,前方密林中忽地杀出一队人马。
谢眇抽出佩剑,“甲兵列阵,骑兵分两队,一队留守,一队随我上!进战有赏,退者军令论处!”
敌将骑棕色战马,高约九尺,山匪打扮,抡起流星锤,大笑道:“哈哈哈,看来你就是那劳什子七皇子吧。瞧这细皮嫩肉的,比小娘们儿还俊,乖乖受降,爷爷我大发慈悲饶你一条生路,收你做个压寨相公!”
“殿下小心!”与她站得最近的几名侍卫扑身欲救,却被赶上来的匪寇们缠住,不得脱身。那流星锤重若千钧,一击之下,有裂地碎石之威,眼前这位金尊玉贵的殿下竟不躲不避,横剑身前,硬生生要接下这一招,何其托大!只怕不被砸成肉泥,也要缺胳膊少腿了。
两兵相接,铮鸣震天,谢眇被流星锤的力道震得手臂一沉,虎口发麻,却也勉强接下了这一招。
“啧,有点意思。再来!”敌将占据上风,乘胜追击,一锤紧接一锤,逼得谢眇连连后退,“哈哈哈,还以为有多厉害,结果就这么点本事?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投降,爷爷我不会亏待你的。”他话虽如此,却招招致命,显然不是简单的图财劫色。
谢眇拆了几招,咬牙骂道:“哪座山,哪座寨?孤今日若是不死,来日定率铁骑踏平贼窝!”
“放眼这两国边境,除了青云寨还有哪个寨?”
"两仪山,青云寨?你们是林青云的手下?"谢眇故作惊讶,卖了个破绽。铁锤贴她肩头擦过,掀飞了绛红色大氅。
“没错,正是横扫边境十二寨的林寨主麾下!哈哈哈哈,小东西,现在知道怕也晚了!”
“这笔帐孤记下了!”谢眇听他满口谎话,深知纠缠无益,佯装不敌,策马回退。
敌将见此,怎肯轻饶,大喊道:“哪里逃!”便策马追来。
谢眇回手甩出几个飞刀,且战且退,引他来至狭道,忽然弃剑,从马背上飞身跃起,脚蹬石壁,借力攀上两丈高处的一块巨石。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谢眇转身的刹那,左臂在前,右手捻箭,弓开如满月。她脸上的慌乱与惊讶早已不知所踪,浅棕色的眼睛半匿在睫毛投落的雅青阴影下,宛如一潭死水,“是谁,派你来杀我?”
敌将心知中计,赶忙架起铁锤,时刻预备抵挡冷箭。狭窄的通道,彼此间不过七丈的距离,转身逃跑将背后留给敌人无疑是愚蠢的选择。可他不曾料到的是,这一箭远比他想象中来的更快,快到几乎看不见,静到没有丝毫的破风声,只在天空中留下一道淡如烟云的白痕。
“啊!!!”他瞪大了双眼,只觉手腕上一阵剧痛,再也握不住流星锤,眼前发黑,仰面栽倒马下,再回过神来,便是剑花如落雨,生生挑断了他的脚筋。
谢眇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甩了甩手腕,抖落一串血污,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重新杀回战场,高声喊道:“你们首领已伏法,还不速速投降!卸甲弃刃者,不杀!”
那群山匪对视一眼,反而凶光毕露,竟不顾一切地朝她扑来,一时间杀声震天!
这群人置生死于不顾,显然不是普通山匪!谢眇冷声道:“林九,别玩了,动手。”
林九坐在车辕上,手中竹青长剑看似慢悠悠地舞着,但凡近马车五寸之内的刺客,无不尸首分离、死不瞑目,而他杀人的间隙甚至还有闲余喝口酒。此时得到命令,只得暂时放下酒壶,压低了帽檐,答道:“得嘞。”
他杀入战场,长剑如一尾青龙绕身游走,竟凭一己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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