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柳绿花红一派好春光,风儿带着淡淡的香气往窗内送,只把人吹得熏熏然起来。
池漾晴趴在窗边的桌子上已经闭上了双眼,外头的那颗树遮挡了大部分阳光,零星几点光斑跳跃在她脸上,越发衬托出雪貌花容一张脸。
此刻,目睹者贴身侍女柳叶儿就有些与有荣焉。那些大家小姐闺秀争奇斗艳,但她就是觉得满京城的女儿家就自家小姐长得最好。
长得好也就算了,命也好,她之前可无意中偷偷听到,老爷和夫人商量起小姐的婚事,说是三皇子透露那么点意思来。
近几日三皇子又被册封为太子,那小姐嫁过去岂不是要做太子妃?将来还要做皇后呢!
她作为和小姐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也要跟着鸡犬升天了。
老爷是太子的老师,今天三皇子来家中做客,虽说男女有别,但小姐和太子只相隔一岁,从小儿不知道见过多少次,能说得上一句青梅竹马。
正好小姐前日刚发了一场热,太子主动问起来,夫人也有意促成一段好姻缘,便让人过来叫小姐过去见一见。
柳叶儿轻轻喊了两声“小姐”,但大约是池漾晴睡得太沉的缘故,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柳叶儿急得无法,只能伸手轻轻推了推,池漾晴这才悠悠醒转,眸子里依旧是雾蒙蒙的,一看就没有完全清醒,脱口而出,“呀,柳叶儿,你怎么在这里?”
柳叶儿忍不住笑起来,见她发髻散乱,一边儿拥着她往梳妆台那儿坐,一边儿笑着打趣儿,“小姐睡糊涂了不成,怎么看见奴婢还大惊小怪起来,奴婢不守着小姐还能去哪儿?”
她拿起梳子,“小姐可要快快打起精神来,太子殿下就在外厅等着见您呢。”
池漾晴又是一愣,太子?哪来的太子?
太子不应该还需要娘亲抱着的吗?
难不成,自己这一觉睡了有好几年那么久?
她是和柳叶儿对着坐的,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里都是笑,心里想的是柳叶儿出宫嫁人后过得一定很好,所以才越活越年轻了。
不像是李商玄这个混蛋,对她一点儿不好。
可混蛋已经死了,想到这儿,池漾晴的眼睛里又不禁有些水意。
柳叶儿显然也看到了,但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困的,“怎么就困得这么着?”
池漾晴伸手拭泪,幸好柳叶儿误会了,要不然她连擦眼泪都不好意思。
她才不要为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哭呢。
因为动作,余光正好扫到侧面的铜镜,只一眼池漾晴就瞪大了双眼。
顾不得柳叶儿的梳子还在发间,她迫不及待往打磨光滑的铜镜面前凑,正好与镜子里的一双杏眼来了个对视。
她揉自己的眼睛,镜子里的人也揉自己的眼睛。
她摸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也摸自己的脸。
柳叶儿摸不着头脑:“小姐这是怎么啦?”
心里暗自嘀咕着,该不是发热还没好吧?
池漾晴听到她的话,才转过身来问道,“今年是太平几年?”
柳叶儿一脸疑惑,“太平几年?小姐真是还没清醒吧?现在是安乐二十五年,大夏过往几任皇帝,也没有用过太平这个年号的呀。”
池漾晴心里算起来,安乐二十五年,李商玄是安乐二十八年登基的,改国号为太平,她在李商玄登基的第一年就嫁了他,也就是说,她现在才不过十七岁,李商玄今年也刚当上太子。
那就意味着,一切都重新来过了?这一次,她不要嫁他了。
京城的公子少爷那么多,她又何必只在着一颗树上吊死。
她定定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十七岁时年轻鲜妍的脸,和前不久在铜镜里看到的满身缟素泪水涟涟完全不同,生机盎然。
果然,李商玄误她!
那些往事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脑海里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自己居然有了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次,她绝对不要重蹈覆辙,皇宫里的皇帝是老虎,谁爱嫁谁嫁吧,反正她不要再嫁了。
这么一串联起来,她就明白了,刚才柳叶儿话里的“太子殿下”是谁。
现在这人还维持着光风霁月的表皮,一点儿也没有后来那副鹰视狼顾的狠戾模样,后来不知道有多少支持他登基的大臣背地里后悔得捶胸顿足。
现在,他就是顶着这样一张脸来勾搭自己的!
十七岁的她怎么能招架得住,不被他哄得团团转就奇怪了。
池漾晴扶了额头,秀气的眉蹙着,刚才中气十足的声音此刻也虚弱起来,“柳叶儿,我可能真的是发热还没好,头突然又疼了。”
柳叶儿着急起来:“疼得厉害吗?奴婢现在就去请大夫。”
小姐烧得连今夕何夕都不知道了,病得一定很严重。
池漾晴看柳叶儿腿已经迈开了,仿佛就等着她一声令下往外跑,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道,“哪有这么严重,你只照着昨日的药方重新给我煎一碗药就行了。”
她虚虚咳嗽一声,才说出了重点,“太子金尊玉贵,我就不不必去见了,要不然把病气过给他该多不好。”
柳叶儿眼睛一转,觉得自家小姐思虑很周到,“很是,我这就去和青竹姐姐说小姐不宜见客,再让小桃煎药。”
池漾晴得偿所愿,吩咐道,“去吧。”
等到柳叶儿跑了出去,有小丫头过来换新茶,池漾晴定睛看了看,但这对她而言已经是近十年前的事情了,眼前这个小丫头大概不是贴身使唤的,池漾晴也记不住她的名字。
她有心想问问,但又怕露了馅,说自己是从十年后回来的,怕是没几个人会相信。
池漾晴还害怕,她们把她当成妖魔鬼怪绑起来审问。
多说多错,所以,她并未多说什么。
京城春日的时候天气一天一个样,今天已经是很暖和了,但柳叶儿怕风太冷,早已经把窗户关上,她便趴在原来的位置上,只装作闭目养神,心里却乱的很。
池漾晴自认没什么过人之处,怎么就得上天垂怜,突然又回来了?
事实上,她也并没有什么需要上天垂怜的地方,就算是不回来,李商玄大概安排好了一切,她只需要安安分分地做太后就行了。
可她仍然不高兴。
虽然李商玄成亲之后老是欺负她,但就算两人多年无子嗣,他也力排众议从没有扩充后宫的意思,怎么就御驾亲征一次,不光弄回来了一个还在襁褓中只会哇哇大哭的孩子?还丢了自己的一条命。
李商玄从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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