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民智虽启,但有些像我国古代魏晋之时,名士之风盛行,世家多擅权自专,但观念上也有些像秦汉,天地君亲师深入人心。
天地君亲师,君王甚至排在父母之前,可见君王天然拥有多少人心便利。
所以即便帝王或荒唐或无能,但只要皇室血脉不断,世家便不会想着推翻皇室,百姓更是自发拥戴帝王。
参加大典的他国使者还暂居南都,冼行璋也是才知道,自己过几日还要举办宴席为他们送行。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吉利,但这场宴会,有心人决计不会让她安稳渡过。
转眼到了第二日,一大早还不等江恍容通知到的寻英入宫,羊夏先一步求见。
实际上,昨日江恍容传了消息给其他几个二品朝臣后,大家都很谦让(主要是世家出身的很谦让,想要观望而不是站队),于是寒门出身的司农寻英接过令,决定先来。
另一个寒门出身的屠原,无所谓先后,便任江恍容安排了。
而羊夏此次前来还真是为了正事。
虽说前天伏乐亦闯进兴和殿不是她的错,但到底算她没有教好后宫,而且此事虽压下来,但还是让一些位高权重的朝臣得知,进而传到了君后那里。
以防万一,羊夏得来当君后与陛下的嫌隙人。
故而一大早前来,待内侍宣她入殿后,羊夏利落优雅地伏跪行礼,再起身回话,端的个好气度。
一早看上这么一出,也算是调剂了。
冼行璋看了她几眼,穿的倒是非常妥帖又不失精巧的小心思,这个少府司似乎格外注重穿着打扮啊。
羊夏没卖一点关子,直接开口提起君后:“自君后入宫后与陛下还未曾见过,陛下不若召来一见,毕竟前日之事难免使君后多心,想必君后也正盼着陛下呢,况且,帝后和睦对前朝也是有益的。”
她说的委婉,这事不容易传到宫外,但宫中之人还是能有所耳闻,恐怕已损了君后颜面。
思及此,冼行璋温和地道,“既如此,朕前去探望君后一番才是,怎好让他过来呢。”
说完便起身,让内侍通知寻英下午再进宫,随后便前去君后所在的承宁宫。路上池钺跟着銮驾,时不时向銮驾上的冼行璋说着些后宫的信息。
陛下的君后是先帝选的,除君后邰谷槐之外,只有两个美人,一个伏氏一个温氏,伏氏就是伏乐亦,是伏家献上的,温氏是温承瑜。
说到这她停顿了下,再道温承瑜是冼行璋父后的侄子,也就是冼行璋的堂兄,为人很是低调,身体甚弱,被接到宫里养过一段时间,后来先帝顺了温君后的遗愿,让他做了陛下的美人,养在宫中。
除此外便没有了,毕竟陛下年龄尚小,还未正式选秀纳妃。
冼行璋对男色也可有可无,虽然食色性也,她当然也不能免俗。
但是,钱色都只能算中等欲望,如果一个人体验过权力的滋味,那此人绝不会成为恋爱脑,耽溺于情爱。
君后得了消息,面对与陛下的初见,他很是郑重,早早地候在承宁宫宫门。
来人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实际上的君主,是他要尽心辅佐的对象,这一点自他两年前被先帝看中亲口许下这桩姻缘时便领悟了。邰氏根基不显但名声远扬,清流无权,做君后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自他进宫便将身家性命与这位未曾谋面的女帝紧紧联系在一起,同生共死。所以他不需要女帝的爱重,只需要信任,他会搀扶着女帝,稳稳地做好她的君后,为她扫清后宫的争斗。
冼行璋刚被扶下銮驾,君后便携承宁宫所有宫人向她行礼,无一丝怠慢。
只先听见温润清越的声音响起,再看去便是邰谷槐穿着天青色宫装,头戴碧玉冠,虽屈膝低头,但背挺得很直,似一颗松柏般。
周围宫人需要伏地跪拜,但他是君后,拥有在帝王面前最多的优待,他只需要屈膝行礼,不过他倒是很尊敬对面未曾见过的女帝,把姿态放得很规矩。
冼行璋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他会是一个合格的君后,他身后的烟雾明明白白地告诉她,邰谷槐对她或许没有爱情,但一定有忠心。
是在一根藤上,与野心混杂的忠诚。
这就够了,冼行璋微微弯腰用双手扶起他,对着他笑弯了眼,释放善意。
邰谷槐微微一愣,随即也露出个温柔的笑,他像是与冼行璋熟识一般,温柔自然地问起她可否用膳,待对方说用过,也不迟疑飞快地转到了下个话题,说起自己泡茶手艺尚可,让她务必赏脸品鉴一番。
数句交谈间,他就没有让任何一句话有落在地上的可能,言语行事滴水不漏,很是妥帖。
品着茶,时而欣赏对方行云流水的斟茶技艺,时而看看赏心悦目的男色,两人不时交谈几句,对对方都加深一点印象。
在承宁宫呆了一个时辰,邰谷槐确实如传闻一般,为人周到知礼,对她十分敬重体贴。
而且他身上似乎萦绕着一股特殊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放松,继而感到温暖舒适,他与你的交往是有距离的,但还是会让你对他产生好感。
真是奇妙,冼行璋勾起嘴角,像只狡黠的猫,垂下的眼珠一转,心里浮上新的主意。
再抬头,加深了笑意,“与君后待在一处,倒叫朕分不清时辰流转。清茶虽好,屋外景色亦难得,君后无事可别把自己困在屋内,常去外走走才是。”
“朕少时常见父后与母皇在一处,两人在一处时,母皇连处理政务也是高兴的,君后若来天和殿寻我,岂知无人高兴呢?”
惹得对面的人低垂下头,漏出点点绯红的耳尖。
待内侍来报,司农大人已到天和殿殿外,正在等候她,冼行璋才发觉自己该离开了。
临走前,她拉着邰谷槐的手,屏退了四周,说要跟君后说些体己话,承宁宫宫女内侍都掩嘴偷笑,陛下看重君后,他们自然也高兴。
邰谷槐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小皇帝。
陛下与传闻中很不一样,出人意料的,是个古灵精怪的少女,说起话来甜得很,倒叫他分不清真假了。
见她如此,邰谷槐也不由得真情实意起来。
冼行璋自然不会对他真的做什么,一是没有感情,二则她现在身体才十五岁,不适宜做什么。
她说要讲点体己话,确实是讲了点,主要是安抚他,顺便提及自己现在的处境连累了他,一番示好又示弱,引得邰谷槐深感责任之重,同时暗暗心惊,陛下看上去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女,其心智却老成。
见邰谷槐身后的烟雾也变得着急忧虑,目的达成,冼行璋就轻轻握了下他的手后离开了。
帝王銮驾离开后,邰谷槐从家中带来的内侍方知正喜气洋洋地进来,却见主子垂手透过楹窗望向女帝背影,神色难辨,不禁开口询问。
“主子,陛下她,有何不妥吗?”
邰谷槐撤下脸上笑意,坐回榻上,拿起女帝用过的茶杯,边端详边叹道:“陛下年幼,可虎狼环伺,如何让人不忧?”
“可主子,陛下与前朝之事,我们也插不上什么手啊,何况老大人之前传进来的消息,陛下想必不会有事罢,顶多是暂时蛰伏,老大人不是也要我们忍耐吗。”
“话虽如此,但五日后的送行宴,我也在场,若是……”
听到这话,方知一下急了,忙开口:“不可啊主子!陛下她,她既对您点出此事,说不准就是想借您的手做什么,若是贸然插手,恐怕惹得麻烦到您身上,老大人他——”
邰谷槐抬头直视他,难得冷下声音,“噤声!”
他一旦收敛笑意,平日微弯的嘴角抿成直线,温润的眉眼也覆着霜雪,周身清俊的气息也消散,冷得骇人。
方知懊悔不已,自己怎么这么嘴快,主子自进宫后就收起性子,一直以温润清越的模样示人,叫他忘了主子的真性子。
老大人为了磨主子的性儿,下手狠厉,但也因此,主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听从老大人吩咐,自己还一个劲地拔胡须,真是活腻了。
见方知立马低头捂嘴,他才松开皱着的眉头,有些无奈。
他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倒不是介意方知提起祖父,只是见对方敢随意开口议论女帝,实在太过放肆了,若是不加以约束,怕是以后会惹出事端。
沉默数息,声音恢复柔和,慢慢说道:“既进宫,陛下便是你最大的主子,安可肆意攀扯?况且于此事,陛下不曾提起,正是她不提,才说明她确实被有心人隐瞒了此事的凶险,可见她处境艰难。”
方知小心翼翼地放下捂嘴的手,有些不解。
“那主子您……”
“先帝既把陛下托付于我,我自然要为陛下拼尽全力才是。”他拿过陛下刚刚放下的锦帕,心里已然下定主意。
銮驾上,冼行璋很安静地撑着头假寐。
当然不能直接告诉他,如果直接点出送行宴需要他演出戏,岂不是就变得假了,君后这般正直善良,还是得委婉地利用才是。
她登基时看到烟雾尚且不懂,这几日已是摸清,但一旦摸清,她才惊觉那日看到多少人对自己有杀意。
送行宴?
若她不好好应对,怕是送行的对象就是她了吧。
经过听雨池时,听到隐隐约约地吵闹声,冼行璋睁开眼,看了池钺一眼。
池钺立马抬手喊停,见陛下示意,她点头喊来一个内侍让他去瞧瞧是什么情况。
随即,便见两个宫女被内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