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随着木板一道滑远,很快消失在街巷拐角。
进到一处狭窄的巷子,里头幽深昏暗,透不进去半丝光。
木板蹭过雪地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声大,男孩子慢吞挪动。
前头巷尾突然走出来个男人。
“小崽子。”
男孩子一听见声音,即刻仰起头看着他,扯出个乖顺的笑,就像被拴在家的狗儿般温驯,“段叔。”
右胳膊撑在木板上,灵巧站起,把怀里的钱袋拿出来递给男人,“这是今日的钱。”
段叔眯起眼,冷冷审视他,接过钱袋,在手中掂量一阵,铜钱声声脆响,他的注意力却全在男孩身上,“刚才那女人跟你说什么了?”
凑近脑袋,语气间颇有几分威胁。
男孩子颤抖身子,弱弱道:“没、没说什么,她觉得我长得很像她儿子,所以心疼我,给我擦了擦脸。”
男人闻言,撤回身子,冷嘲道:“就你这样?”
嫌弃厌恶的眼神上下打量,把钱袋装入怀中,“你记着你娘早把你忘了,已经有新的儿子了,别再妄想了,听懂没?”
男孩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点点头,“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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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梓清回到衙门,堂里的人少了许多,剩下的已经规规矩矩排起了队。
他在队伍外站着,打量情况。
未料头前遇到的那个妇人还未走,也在队伍中排着,一眼瞧见了她,就冲她招手,“这里这里,来我前面。”
谢梓清局促笑笑,“不用了,我去队尾排。”
妇人这才作罢。
他走到队尾,跟着队伍前行的脚步一同向前,很快就瞧见了前头的状况。
地上摆着张漆木方桌,一个容色清俊的男子坐在桌后,手提狼毫。
有人上前来,他就抬头细问,再一字一句仔细记录在纸上。
谢梓清盯着他看了会,分神听见前头的人讨论说:“谢捕头人真是好,都这么忙了,还亲自过来登记,这样的人难怪三年不到就升了捕头。”
有人就好奇道:“他是多大年纪啊?”
“二十有五,是这衙门里最年轻的捕头了!”
谢梓清静静听着一切,等轮到他上前的时候,谢捕头刚刚撤下一张纸,换上另外一张,他边铺边道:“您的孩子是什么时候丢的?”
声音温和恭敬,若冬雪消融,春意乍现,又似戛玉敲冰,没一点轻视的口气。
谢梓清将情况细细道出,谢捕头一一记录,接着扫过纸上的内容,略略沉吟,“这个情况倒跟郏县其余人不同,你不是郏县的人,孩子也不确定是不是在县里丢的,实在不好并案。”
他眉头稍皱,纠结一番,将谢梓清的案子搁到另一边,随后温声解释道:“临近新年,衙门里的捕快都忙,可能抽不出来太多人帮你找。不过我会尽量分出几个人的,这几日你就先在县里住下,到时候有消息也方便我们找你。”
谢梓清应了声,跟其他人一样道谢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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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窗子都合着,日光实在微弱,屋里也未掌灯,昏暗暗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在那些人走了以后,程米问了屋里的孩子,才知道他们都是郏县本地人,在不同时间段被拐来关在这里,最长的已经有七日了。
程米在房间里环绕一周,发现这屋子只有一个出口,就是那扇门,除此之外还有面窗户,可惜已经被木板全部钉死了。
门口还有人把守,可以说是做足了防备,就为了不让孩子有逃跑的机会。
不仅如此,那些拐子为使拐来的孩子不被人发现,不论吃饭还是如厕都必须在屋里。
好些胆子小的孩子害怕得尿了裤子,屋里尿骚味冲天,味道极不好闻,冲鼻难忍。
眼看毫无出路,程米只得坐回原处,这时屋外传来声响,交谈声隐隐约约传入。
“我来给他们送点水。”声音稚嫩清亮,好像是个孩子。
跟着看门的男人粗声粗气道:“还喝什么水!没闻见这么大的尿骚味啊!”
“可、可……婆婆让我来送的。”
男人不耐道:“行行行,那你快点!”
门锁哐啷哐啷响,程米全身绷紧,一转不转地盯紧门口。
屋门很快打开,只见个小孩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肘间挎着个食盒。
他闻到屋里的味道,也觉得熏人,用手遮了鼻子,转头跟身后人道:“哥,味道确实大,把门关上,别熏着你,我给他们喂完水就出来。”
男子早捂实了鼻子和嘴,连话都不说,摆摆手,等他迈过门槛后就关上了门。
程米眯起眼,看清男孩的脸,跟他差不多的岁数。
但很明显,他的地位和屋里这些孩子完全不同,他可以自由出入,不像他们,要被看守着。
男孩一进来,把带来的木食盒取下,掀开盖子后,拿出里面装好的水,“过来喝吧。”
话音落,就有好几个孩子起身跑了过去,围在他身边要水喝。
程米没立刻动,关注这一切,目光扫过先过去的那几个孩子。
发现他们是早被关在这里的那一批,已是对这里有些了解了。
来送水的男孩不像外头拐子那样凶巴巴的,反而跟个大哥哥似的,对每个孩子都温温柔柔的,还熟稔地喊出了他们的名字,很明显是跟他们已经很熟套了。
男孩很快注意到角落里没过来的孩子,端了水给送到每个孩子的面前。
他长得面善,又同样是孩子,剩下几个人虽然犹犹豫豫,却都接下喝了。
直到程米这处。
程米一直眼睛不离他,蓦然发现他的左手居然是木制的,不能活动,走动时只能垂耷着。
不仅如此,当他走过来时,程米眼尖地发现他的右腿也是木僵僵的,很明显同样是木头。
“喝点水吧。”男孩端水给他。
程米直接拒绝,“不喝,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吧。”
男孩顿住,惊讶地跟他对视,“我……”在他诘问的目光中,男孩慢吞低下头,呢喃道:“我只是来送水的,是婆婆让我来的。”
“那不是婆婆,那是拐子。”程米毫不留情,冷冷道。
男孩霎时沉默,没有反驳,也没有发怒,搁下碗就转过去给别的孩子送水。
等大家都喝完了,收碗的时候,男孩在每个孩子面前都停留几息。
程米始终没动面前的水,斜眼瞧见他双唇一直在动,似乎是在询问什么。
等轮到程米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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