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回事!
谢梓清脑袋里嗡鸣阵阵,禁不住倒退一步,根本不敢看跟前跪着的孩子。
山间风烈,程米打了好几个寒战,伤痕累累的身躯抖瑟不休,双唇肉眼可见地发起了白,举高的双臂好似在风中艰难支持的枯枝般摇摇欲坠。
谢梓清心疼不已,猛扑过去,揽他入怀,“我、我……”
他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冥冥中似乎察觉到了,赶不及捕捉,先把地上的外衣捡起来给孩子重新穿好。
程米回了暖,吃力掀开眼皮,呼吸细弱,“姑姑,不打吗?”
谢梓清心里又一颤,若利箭穿心而过,瞳孔缩紧,“我、我先带你回去。”
他把程米捞起,背在后背上,快着脚出了山林,途中程米精神大为恢复,已不再发抖,可以跟谢梓清正常说话了。
可谢梓清心慌意乱,根本答非所问,胡乱回答一番,正打算往茅屋里送的的时候,背上的程米忽然说:“不去奶奶家了,娘还在家里等我。”
谢梓清恍了神,慢半拍地点头,“行。”
等把孩子送到门口,程米在门口跟谢梓清挥手道别,后者心不在焉,丢了魂似的摆摆手。
看人离开,他立马跑开,跑到无人处,撑着林中枯树,喘声道:“书灵,你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先开始小男主总是躲着我,江月蛾跟我说是因为他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是他姑姑。我就以为他是因为这个才不肯与我亲近的,可今天一看,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他恶狠狠地咬牙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没说?”
书灵彻底溃败,“宿主,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你再不坦白,我就真的要生气了!”谢梓清如今满脑子都是程米跪在地上,颤巍巍的可怜模样。
“就是……”书灵跟快哭了似的,踟蹰道:“小男主的悲惨不仅跟他亲爹和后娘有关,其实跟你……也就是程秀儿的关系也很大。宿主你也知道,程秀儿无法生育,被婆婆成日辱骂,久而久之,她的心理上就出现了一些……变化。”
闻言,谢梓清头皮阵阵发紧,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已经大概能猜出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可他不死心,还是要听书灵说。
万一……万一没有想象得那么糟呢?
书灵继续说:“有一年冬天李云英不在,程秀儿又被婆婆以生不了孩子羞辱,她难堪忍受,夺门而出,正巧碰见在旁人家乞食的程米。
“她认得这孩子是哥哥家的,并且很清楚他在家中是如何被于禾欺负的,便故意接近程米,以给他吃的为由,将人骗到荒无人烟的地方。
“借着管教的名头,逼他脱掉衣裳站在雪地里,然后又掐又打,将怨气通通发泄在他身上,弄得他遍体是伤,才终于放过了他。
“自此之后,只要程秀儿从婆婆那儿受了气,就会这么做。”
“这是变化?!”
谢梓清既惊又怒,猛一锤树干,“这是变态!”
地上的枯叶跟着遭了殃,被他又跺又碾,“程家的人怎么都这副鬼模样,心里变态扭曲,稍不顺心就往孩子身上发泄!是,他们都活得很艰难,嘴里都有大道理,在外头人模人样的,到了私底下,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程秀儿可是他亲姑姑啊!她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谢梓清越说心里越堵,难受又悔恨。
事情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糟糕,程家没有一个对程米好的人,连亲姑姑都毒打虐待他,简直不把他当个人!
小小年纪就见识了这世间最大的恶,唯一的善意还是奶奶给的,谢梓清心如刀绞,痛得全身发抖。
雍塞郁结的气没地方发,他抬起手,捧住先前被程米咬过的地方,再下狠嘴,牙齿撕扯着那块肉,跟寻仇的猛兽一般,恨不得生生咬下块肉!
“宿主宿主!”书灵被谢梓清的疯态狠狠吓到,急得疯狂叫嚷,“保重自己!千万别把自己咬死了!”
谢梓清死不松嘴,痛得浑身不住颤抖。
不多时,齿边落口之地滚出粒粒血珠,迅速染红了齿关,满口充斥腥味,他瞪着满眼血丝,总算有了松口的态势。
“书灵……”嗓音沙哑,喋血一般。
“我在。”
谢梓清抬袖擦去唇上血腥,慢吞吐气,“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
程米在院子里站了会,望着“程秀儿”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哥哥,你在看什么?”程春兰歪过脑袋,顺着他的目光,抬首眺望,“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程米笑笑,“没看什么。”他侧下头,注视着跟前神态呆傻的人,瞳眸色沉,“春兰,哥哥问你个问题。”
程春兰拍拍手,叫道:“好呀!”
真当是一副稚子心性。
程米沉吟,“如果有个从前对你很坏的人,突然对你好,你会怎么样呢?”
程春兰眨眨眼,神色懵懂,没听懂一般歪了歪头,“嗯……”她咬住指头,眉间为难,突然“啊”了声,“哥哥在说小玉吗?”
程米笑而不语,程春兰就继续说:“爹娘吵架,我们都在屋里,小玉帮我擦脸,还给我捂耳朵。”扭扭身子,转转脚,她嘟嘴说:“小玉平时很坏,可她也对我好,我喜欢她!”
“那万一她是骗你的呢?”
程春兰摸摸身上脏乎乎的衣服,笑得憨然,“空空的,脏脏的,她不喜欢。”
程米眉梢半抬,摸摸她蓬起的发丝,眼底清亮,“他们都说你傻,我看满屋里,就你最聪明了。”
“真的吗!”程春兰用脑袋顶顶他的掌心,“太好啦!我最聪明了!”
.
谢梓清颓丧出了林子,粉荷色裙摆上沾满落叶,垂下的手背上凝有鲜血。
好多事都清楚了,可就有一件事他始终没想明白。
小男主明知“程秀儿”丑陋的一面,可这许多年,都没旁人知道,就说明他从来都没告过状。
或许是怕招致更加猛烈的报复,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
这个暂且不提。
可他为什么能忍着对程秀儿的仇恨,跟她平平和和的低头道歉,又时时上门来看问伤势,一副对“程秀儿”很关心的模样。
他难道不恨吗?
按照书灵口中所描述的小男主,他会在长成后推生父入河,会烧死后娘一家。
照这么看,他心里不可能没有怨恨,因为他就不是那种能轻易宽恕仇人的人。
那么只有最后一个可能。
谢梓清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手脚霎时冰凉,脊骨生寒,眼神惊恐。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书灵奇怪,“宿主你在说什么呢?”
谢梓清忙将自己的推论跟它说了一遍,“完了,他故意跟我亲近,就是为了以后杀我!”
书灵沉默了下,“不……会吧,再说他来送药草不是他奶奶让送的吗?或许他本人依旧讨厌你,只是迫于奶奶的压力,不得不时常来看你。”
谢梓清站定,琢磨书灵说的这种可能性,“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万一他就是故意的呢?”
这种猜不透别人想法的飘忽感,令谢梓清感到焦躁不安,在原地来回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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