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摆好起跑的姿势,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辆道具车,仿佛那不再是一个拍摄目标,而是他必须碾碎的所有压在他脊梁上的轻蔑。
郑导被他那眼神看得莫名心头一凛,随即又涌上更强烈的不爽,拿起喇叭:“Action!”
冰冷的雨再次倾盆而下。宿望带着一身新旧交叠的伤痕和冰冷的泥水,朝着那片被清理过却依旧布满恶意的地面,狠狠地冲了出去。
和中剧的制作周期不同,宿望才开机不到一周,袁百川第一部亲自挑梁制片的《陪嫁》随着最后一场戏的“过”声落下,巨大的摄影棚瞬间被掌声、欢呼声和香槟开启的“嘭嘭”声填满。
杀青宴直接设在了棚内临时搭建的豪华宴会区。水晶吊灯折射着刺眼的光,铺着雪白桌布的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冷餐和堆成小山似的进口香槟塔。
这排场,远超一般竖屏杀青的规格。资方是真下了血本,袁百川看得出他们对这部即将播出的剧集寄予了何等厚望。
袁百川站在喧嚣的边缘。他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应付着络绎不绝上前祝贺的演员和工作人员。
“来了!”不知谁低呼了一声。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陪嫁》男主周泽在一群助理和经纪人的簇拥下,如同众星捧月般走了进来。他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步履从容,享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或艳羡或讨好的目光。他刚刚凭借一部剧的人气暴涨,人气直逼top1的宿望,正是最炙手可热的时候。
紧随其后进来的,才是今晚真正的主角——资方代表,陈董。一个五十岁上下、身材微胖、穿着考究手工西装的男人。他身边跟着一位气质干练的女秘书,还有一位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助理。陈董脸上是弥勒佛般的笑容,眼神却精明锐利,扫视全场,带着上位者的从容。
“陈董!周老师!这边请!”剧组的执行制片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陈董的目光直接越过他,精准地落在了人群稍后的袁百川和王姐身上。他笑容加深,迈着稳健的步伐径直走来,身后跟着如同孔雀开屏般的周泽。
“小王!小袁!”陈董声音洪亮,带着上位者的亲和力,伸出手先和王姐用力握了握,“辛苦辛苦!听说今天最后一条拍得特别顺?开门红啊!好兆头!”
王姐笑容得体,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都是陈董领导有方,平台支持力度大,还有周老师这样的好演员扛鼎,我们才能顺利完成。”
“哈哈,好!都好!”陈董大笑,目光随即转向袁百川,那只带着硕大翡翠戒指的手重重拍在袁百川的肩膀上,力道不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器重,
“小袁!年轻人,有魄力!第一次挑大梁就干得这么漂亮!我果然没看错人!”他凑近一点,压低了点声音,带着点推心置腹的亲热,“小袁,前途无量啊!”
袁百川感觉被拍的肩膀有些发麻,陈董身上浓郁的雪茄味和古龙水味扑面而来。他喉咙有点紧,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声音带着点紧绷:“谢谢陈董信任!是团队一起努力的结果。”
“哎,谦虚!年轻人谦虚是好事!”陈董似乎很满意袁百川的态度,又用力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这才转向旁边被短暂冷落的周泽。
周泽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但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周泽啊!”陈董热情地揽过周泽的肩膀,动作比刚才对袁百川更显亲昵,“我们的大功臣!绝对的收视保障!看看这气场,这观众缘!天生的明星料子!”他对着旁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那位妆容精致的年轻助理立刻端着一个托盘上前,上面放着两杯斟满的金黄色香槟。
陈董亲自拿起一杯递给周泽,自己也拿起一杯,然后对着全场,声音洪亮地宣布:“来!让我们共同举杯!祝贺《陪嫁》圆满杀青!预祝开播大爆!收视长虹!干杯!”
“干杯!”
“大爆!”
欢呼声和碰杯声响成一片。
周泽优雅地抿了一口香槟,享受着全场瞩目的焦点感。他微微侧头,对着站在陈董另一侧显得有些拘谨的袁百川,用只有附近几人能听清的音量,用充满优越感的腔调说道:
“袁制片学着点。做项目,选对扛鼎的人,比什么都重要。”他特意加重了“扛鼎”两个字。
袁百川端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只是那笑容有些僵硬。他明白周泽的意思——没有他周泽,《陪嫁》什么都不是。
王姐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小半步,恰好挡开了陈董继续拍向袁百川的手。她脸上挂着职业微笑,对着陈董和周泽举杯:
“陈董说得对,周老师确实是定海神针。来,我再敬二位一杯,感谢一路支持!”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和注意力,同时也给了袁百川一丝喘息的空间。
袁百川趁机仰头,将杯中冰凉的香槟一饮而尽。辛辣的气泡刺激着喉咙,也让他翻涌的复杂心绪稍稍平复。他看着陈董对周泽毫不掩饰的器重,看着周泽如同孔雀般接受着众人的恭维,看着王姐游刃有余地周旋其中……
他捏紧了空酒杯的杯脚,冰凉的触感让他发热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强迫自己扯出一个更真诚的笑容,重新融入这觥筹交错属于胜利者的喧嚣之中。
宿望的神经瞬随着导演喊收工的声音瞬间松弛下来,现场只剩下一片收拾器材的杂乱声响,夜风卷着戈壁滩的沙砾和寒意直往人脸上扑。
宿望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一瘸一拐地挪回那个四面漏风的临时更衣棚。膝盖上的伤被汗水和刚才拍戏时的摩擦反复蹂躏,这会儿火烧火燎地疼,连带着小腿肚子都抽筋似的打颤。
他胡乱套上自己干爽的帽衫和运动裤,把湿漉漉的戏服扔给服装助理。头发半干不湿地贴在额角脖颈,被风一吹,冷得他打了个哆嗦,脸色在片场大灯熄灭后的昏暗光线下,白得跟纸一样。
小陈早就跑出去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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