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零年正月初,家家户户都透着喜气,天刚蒙蒙亮,村里就热闹起来,纷纷吹嘘自家年夜饭吃的多么好。
别看腿上都没二两肉,但天上的牛各个膘肥体壮,若是能宰上两头,那一整年的肉都有着落了!
干瘦的长挂脸大娘捂着肚子畅想,“要天天都过年就好了。”
高壮的大妈瘪嘴,“过年有啥用,还是得有吃有喝有肉才能热闹,你们瞧东头的崔家……”
村里大妈虽然八卦,但也有个限度,崔家的事,哪怕村里最能扒瞎的王婆子都要说句可惜。
崔老实是个好人啊,可惜早些年挨了鬼子枪子坐了病根,年纪轻轻就去了,剩下个泼妇马大花,好不容易把家里的两个小子拉扯大,这小子又去当兵了。
要说崔家革命的觉悟那是响当当,就是命不好。
前两年崔家大小子受伤废了一双腿,马大花为了给崔家留后,硬是娶个新媳妇进门,花了三百块彩礼咧!
结果呢,小媳妇不争气,没怀上,崔家小子也没挺过去,年前就没了,马大花一杆儿急火,人也跟着去了,现在崔家就剩下个小媳妇,啧啧,那叫一个惨呐。
村里人都对崔家的遭遇生出几分同情,可这年景谁能同情谁啊,他们吹牛都不敢太大声,就怕饿的太快!
大家伙儿心里存着事,吹牛的心思淡了,纷纷琢磨一会儿去哪里挖点野菜,眼瞅着就要种麦子了,可不能饿着家里的劳动力。
走神的功夫,就听老崔家方向传来尖锐的爆鸣,直冲人天灵盖,吓得人险些原地摔个屁股蹲。
高壮的大妈直接扯着嗓子开骂,“哪家没管住的死蹄子,报丧啊!大过年的。”
现下没啥娱乐,谁家有点稀奇事,保不准全村男女老少都能堵在门口看热闹,眼瞅着旁边几家披个处处漏风的破棉袄就出来了,还有裤腰带都没系好的,大半个干瘪黄瘦的屁股还在外面露着呢!
嘶!这也太不讲究了,众人闪退一步,生怕长针眼。
抬头一瞧,这不是有名的懒汉穷光蛋杜老二么,啧啧啧,不少人面露鄙夷,不由得再退几步,生怕被他沾上。
这在队里都是出了名的,公分挣不过八岁孩子,还整天做梦娶媳妇,想啥美事哩。
高壮大妈眼神有点微妙,这杜老二盯着崔家小媳妇挺长时间了,崔小子没那天,属他最开心,也不知道崔小子是不是被这个想给自己戴绿帽子的老小子气死的。
杜老二可没觉得是旁人孤立他,见众人识趣的给他让条道,非常自得走向最前线,还不忘抖落自己寒颤的二两肉。
这时崔家院里又传来一阵叫嚷,穿着半新红花袄子,梳着麻花辫的钱芳整个人都炸了,“林青黛,你个克夫的祸害,竟然勾引我男人!!!”
刺耳的爆鸣冲破天际,方圆十里外都能听见回音,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凑过来,“什么男人?听着像林老二媳妇娘家侄女的声音,她不是还没结婚吗?”
怀里抱着孩子的小媳妇骂骂咧咧,“哪辈子缺汉子了?见个好的就往上沾。”
话虽如此,小媳妇爬墙头的动作可没停,抻着脖子往院子里望。
西院的钱翠芬嘴角的算计还没落下去呢,就听到隔壁院里侄女尖叫的声音,暗骂一声是个没算计的,叫的也太难听了,就算板上钉钉能嫁过去,也要让男人心甘情愿啊。
嘴里嘀咕着不争气,人也没着急下床,打算等会儿看见的人多了,直接把侄女的婚事订下来,这样以后老崔家的房子板上钉钉是他们家的了,正好给小儿子娶媳妇用。
至于娶媳妇的聘礼,她都想好了,家里大丫头虽然命硬克夫,但年轻啊,回头嫁给隔壁村的老鳏夫,还能再得一份聘礼呢!
美梦还没成型,就被侄女下一句“林青黛,你个克夫的祸害,竟然勾引我男人!!!”给吓毛了。
啥,他们家大丫?大丫不是被她关进柴房,咋还去隔壁了?
钱翠芬稳不住了,忙踩着鞋子往隔壁院跑。
幸好崔家人都死后,她把两个院子打通了,不然还不能瞬间过去呢!
刚一进院子,就看到打作一团的三个人,主要是侄女钱芳像是疯了一样打谢渐鸿怀里的女人,谢渐鸿抱着人不断地躲。
谢渐鸿衣衫不整,半个膀子还在外面露着,又把怀里地林青黛抱得死死的,明眼人一看就有猫腻。
他的脸色很难看,黑着脸想制服疯狂的钱芳,却碍于保护怀里的女人不敢大动作,一会儿的功夫,脸上被挠了好几道红痕,隐隐约约破了皮。
最后还是赶来的林老二看不下去,“够了!住手!老婆子,还不拉住这个钱芳!”
钱芳哪听得进别人的话,满心里都是自己看中的金龟婿被眼前这个克夫的小贱人勾搭了,绝不肯停手,最后还是谢渐鸿忍无可忍,直接伸手推了她一把,这才算消停。
霎时间,场面一片寂静,谁也不知道眼前的盛况是咋回事,看不懂,真看不懂啊。
谢渐鸿不是崔老实收养的儿子吗?他和崔小子是战友,蒙了崔家的香火情,这次马大花病逝,他是昨天回来奔丧的,怎么就成了钱芳男人呢?
再看谢渐鸿怀里还抱着林青黛,这下更看不懂了,算起来,林青黛是他大嫂吧,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吗?
反应过来的钱翠芬终于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刀子似的目光往林青黛这个不要脸的身上扎,哪辈子缺男人了?男人前脚刚死,后脚就往小叔子怀里扎,呸,不要脸的,这可是她为侄女千挑万选的男人,可不能被这个小蹄子搅和了。
想也不想,张口就骂,“拉什么拉?丢人显眼的玩意,识相点抓紧滚出去做饭。”说话间马上换了一副嘴脸,“那个,是谢小子吧,还记得我吗?你钱婶,我家大丫脑子愣,你不用管她,扔一边就行。”
怀里的女人明显颤抖了一下,脸更白了。
谢渐鸿很少见这样的场面,但也知道不能听钱婶子的话。再说了,嫂子脑门上的伤口都快烂了,浑身烫的吓人,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大夫。
冷眼看着周围眼神各异,明显看热闹的人,他虎着脸,冷声道:“钱婶,我要是没有记错,这是我家吧,大院门还关着,您是怎么进来的?”
说完也不管旁人的目光,直接将嫂子抱回床上。摔倒在地的钱芳没感觉多疼,想来也是,即便不悦,谢渐鸿也不会对一个没犯大错的女人下死手,这就导致钱芳脑子依然没清醒,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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