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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女贞路的囚徒

小说:

(HP)对面的彼岸

作者:

昀悟

分类:

古典言情

她在一阵单调的鼾声中醒来。

刚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截粗壮的手臂。手臂的主人,那个叫弗农的男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她身边,嘴巴大张着,发出如火车过山洞般的响声,双下巴随着每次呼吸一颤一颤的。看着那副模样,一股莫名的厌烦不自觉地涌了上来。她轻轻挪了挪身体,尽可能地把自己往床的另一边挪了些。

最近他又胖了不少,上个月新买的西装扣子都快崩开了。昨天他试图系领带时,脸憋得通红,最后还是她帮忙才勉强系上。真不知道他的同事们怎么看待这位越来越臃肿的销售经理。

她撑着胳膊坐起身,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七点刚过。今天是星期天,但她家的宝贝达力肯定快醒了,正等着他的早餐呢。昨天他还抱怨早餐太少,今天可得做他最爱的培根煎蛋,培根要多放两片,再配上烤得酥脆的吐司。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拖鞋,又回头瞥了一眼床上那个男人,决定不再管他。她走出卧室,脚步轻快地走向楼梯。

在经过楼梯下方的楼梯间时,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把一个孩子塞在那种地方,总觉得……不太体面。要是被哪位多嘴的邻居看到了,天知道会传出什么闲话。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她随即把这种不适归咎于邻居们的闲言碎语,毕竟,德思礼家可是女贞路上最体面的人家。至于那个男孩,他活该待在那儿,谁让他是个怪胎,这正是他应得的。那些诸如把老师头发变蓝的奇怪事,都是他搞的鬼。这样的孩子就该受点教训。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舒坦多了。她挺直了腰板,准备下楼去厨房煎培根。可转念又一想,还是得先把那孩子叫起来做些活。她走到碗柜前,抬起手,毫不客气地在门板上重重敲了几下。

“起来!别偷懒!”她用一种自己都觉得有些尖刻的声音喊道,“不准把培根煎糊了,听见没有?”

——————

砰砰砰!

詹姆斯感觉自己像是从深不见底的黑湖里被硬生生拽出来。敲门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震得他头昏脑涨,脑子像是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他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会躺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

“起来!别偷懒!不准把培根煎糊了,听见没有?”

尖利的女声穿透薄薄的木门。

他的身体似乎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在一片漆黑中,他的手自动摸索着,准确地从床边摸到一副冰凉的圆框眼镜,熟练地戴在了脸上。

门被粗暴地拉开,刺眼的光线涌了进来。他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看到一个高瘦的女人站在门口,长长的马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正用一种刻薄的眼神瞪着他。

“还不快点?早饭不会自己跑到桌上!你弗农姨父要看报纸,达力的煎蛋要双面煎,别又把蛋黄弄破了!”

詹姆斯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也许是问她到底是谁,也许是让她滚开——但出口的却是一句怯生生的问候:“早上好,佩妮姨妈。”

詹姆斯愣住了。这不是他的声音!这是一个男孩的稚嫩声音。而且“佩妮姨妈”?这个名字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那只手小得可怜,指节上还有些陈旧的伤痕。这明显是个孩子的手,最多不超过十一、二岁。

梅林的胡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没来及想明白任何事,那个女人已经不耐烦地拉了他一把,将他从狭小的楼梯间里拉了出去。

“别磨磨蹭蹭的!”女人用又尖又刺耳的声音命令道,“快去做早饭!记得先把餐桌擦干净!培根别烤焦了,弗农喜欢脆一点但不要黑边。还有——”她回头瞥了他一眼,“把你那头乱毛梳一梳。”

詹姆斯的身体像个提线木偶,不受控制地跟着她走进厨房,身体自动开始准备早餐。从冰箱里拿出培根和鸡蛋,点燃炉灶,拿出煎锅——这些动作如此熟练,仿佛做过无数次。可詹姆斯知道他没怎么做过这些,小时候在家有他的母亲,现在家里有莉莉——

莉莉!

这个名字一下子让他清醒了。莉莉在哪里?他们是不是被那只凤凰带进了那个什么回廊里?可其他人呢?哈利、小天狼星、莱姆斯、邓布利多——所有人都去哪儿了?

楼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片刻后,一个肥胖得惊人的男人挤进厨房。他的脸像个充了气的紫色气球,小眼睛几乎被肥肉埋没,那撮小胡子让他看起来像头穿着睡衣的海象。

“早上好,弗农亲爱的。”那个叫佩妮的女人说着,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

弗农重重地坐在餐桌的主位上,他硕大的身躯几乎要把那把可怜的椅子压垮了。他抖开一份报纸,瞥了一眼詹姆斯:“小子,今天别搞什么鬼把戏。上次邻居家的猫失踪,我知道一定和你有关。还有上上次,普伦太太说看到你在屋顶上——”

詹姆斯的内心开始咆哮。这个肥猪是谁?凭什么这样和他说话?不——弗农?佩妮?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两个名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而这个家里的一切,从俗气的装潢到那个男人看报纸的样子,都透着一股浓重的麻瓜气息。

“听到没有?”弗农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唾沫星子飞溅。

“是的,弗农姨夫。”

该死!他想说“闭嘴,你这个长得像发酵面团的蠢货”,想说“你最好对我客气点,不然我会把你变成你最像的动物——一头猪”。但说出口的却是顺从的回答。

詹姆斯开始明白了——他被困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体里。所有说出口的话,是这个孩子说的,而不是他自己。这是什么魔法?某种强力的夺魂咒?还是——

“达力宝贝!”佩妮的声音突然变得甜腻起来。

一个和他父亲一样肥胖的男孩摇摇晃晃地走进厨房。金色的头发,粉红色的脸,小猪一样的眼睛——如果不是年龄差距,简直就是弗农的翻版。

“我要培根!”达力一屁股坐下,餐桌又是一阵摇晃,“很多很多培根!”

詹姆斯听到“达力”这个名字时在心里笑出了声。达力?这个小胖墩居然叫达力?真是配得上他那一身肥肉。这小胖墩需要的不是培根,是减肥药水。或者干脆来个永久粘牙咒,看他还怎么往嘴里塞东西。

听宝贝儿子那么一说,佩妮直接把詹姆斯赶走,自己开始在炉子前忙碌起来,又对着站在一边的詹姆斯不耐烦地挥了挥锅铲,“站在那儿干什么?去拿牛奶!”

早餐很快准备好了。一大盘金黄的培根和煎蛋被端上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达力毫不客气地把一大半食物都划拉到自己的盘子里,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嚷嚷着:“我的!都是我的!”

留给詹姆斯的,只有一片烤焦的面包和一小块培根。

“听着,小子,”弗农终于放下了报纸,那双藏在肥肉后的小眼睛紧紧盯着詹姆斯,“今天你负责修剪草坪,还有清洗所有的窗户。如果晚饭前我发现草坪上有一根杂草,或者窗户上有一个指印,你就别想吃饭了。”

詹姆斯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他实在无法忍受被眼前这个脸色涨成紫色的麻瓜用命令的语气说话。他开始试图反抗。他憋足劲想要动动手指头,使劲想要站起来,想离开这个荒唐的地方,去找莉莉他们。实在不行把盘子里的面包直接扣到那张油腻的脸上也好。

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行了,弗农。”

这时,那个女人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詹姆斯抬起头,正好看到她皱着眉,用餐巾擦了擦桌角。

“别把你的唾沫星子喷到煎蛋上。”她说,“快点吃,达力还要去看电视呢。”

詹姆斯有些意外。他原以为眼前的女人会和那个胖男人一唱一和,没想到她会出声打断。在她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自己这边,但又很快移开了。

——————

詹姆斯在这个男孩的身体里度过了相当奇怪的一天。老实说,这麻瓜一家的生活无趣到了极点。他现在最想做的,除了搞清楚自己在哪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之外,就是看看这个可怜的男孩到底长什么样。可那个男孩似乎不怎么爱照镜子,偶尔路过走廊尽头那面镜子时,詹姆斯会努力用余光去瞥,却总是没能看清。而那所谓的姨父姨妈,甚至一次也没喊过他的名字。

第二天,当他看到泡在大铁盆里,像破抹布一样的校服时,詹姆斯觉得自己的耐心快到了极限。

而这时,信箱的金属盖板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几封信落在了门厅的擦脚垫上。

“去拿信,达力。”弗农头也不抬地吩咐。

“叫哈利去。”那个小胖墩正用他那根多节的手杖戳着桌腿,不耐烦地回答。

詹姆斯在心里冷笑。就该你这小胖墩去,运动一下说不定能减掉几磅肥肉。不过看他那个体型,大概需要跑到霍格沃兹再跑回来才有点效果。

“达力去拿。”他听见自己说。哈!看来当他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想法一致时,就能说话了。真有意思。

等等?刚刚那个小胖墩叫他什么来着?

“哈利去拿。”达力立刻反驳。

“达力去。”

“用你的斯梅廷手杖赶他去捡!”弗农终于不耐烦了。

詹姆斯的身体自动躲开那根挥舞过来的手杖,一边往门口跑去。

他弯腰捡起擦脚垫上的信件。一张明信片,看起来是某个叫玛姬的人从怀特岛寄来的;一个棕色信封,八成是账单;还有——

他的呼吸突然停住了。

第三封信用厚重的羊皮纸做成,地址用翡翠绿的墨水写着,那种熟悉的花体字让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

楼梯下的楼梯间

哈利·波特先生收

哈利·波特!

詹姆斯的身体还在翻过来看那封奇怪的信,可他的脑子已经被这个事实震得一片空白。

这个被呼来喝去的瘦小男孩,居然是他的儿子,哈利·波特。

而他,詹姆斯·波特,被困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体里!

女贞路4号……德思礼一家……难怪他会觉得耳熟。佩妮是莉莉的姐姐!那个从小就嫉妒莉莉有魔法的麻瓜姐姐!而这个弗农·德思礼就是她那个讨厌的丈夫!他就见过他们一次,还是十几年前刚订婚的时候,最后没聊几句还闹了个不欢而散——谁能想到弗农现在肥成了一头猪?还有个胖墩儿子?

詹姆斯盯着那个地址——楼梯下的楼梯间。

所以这里是哈利长大的那个世界吗?他们把哈利养在楼梯间里?他的儿子,他和莉莉的宝贝,过得还不如家养小精灵?

他的意识控制不住地开始想象一幅画面:他走进厨房,魔杖轻轻一挥,弗农的椅子突然长出四条腿开始狂奔,带着那头肥猪在屋里横冲直撞;佩妮的所有瓷器逃离她的手,用最高的音调合唱《女巫进行曲》,让她什么家务也做不了;至于达力,一个简单的漂浮咒就能让他像个气球一样贴在天花板上,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培根被哈利吃光……

可现实是,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小子,信呢?”弗农的吼声传来。

身体自动走回厨房。詹姆斯在内心疯狂地对着自己的儿子喊着:看信!快看那封信!那是霍格沃兹的录取通知书!

詹姆斯(哈利)把账单和明信片递给弗农,然后坐下来想要撕开那个黄色的信封。

“老爸!”达力突然尖叫起来,“老爸,哈利收到什么东西了!”

詹姆斯刚要抽出信纸,那封信就被一只肥大的手从他手中猛地抢走了。

“那是我的!”他喊道,身体本能地想把信夺回来。

“谁会给你写信?”弗农讥讽地说,他用一只手把信纸抖开,只瞥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变化得像一场灾难片——先是涨红,然后变青,最后变成了死灰色,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钟。

“佩——妮——!”他的声音像被掐住的鸭子,“佩妮,看看这个!”

詹姆斯一直没拿回那封信。他看着那两个麻瓜惊慌失措的脸,听着他们充满恐惧的交谈,最后弗农把他从楼梯间里赶了出来,让他搬进达力的第二间卧室——那个堆满了达力不要的破玩具的房间。詹姆斯坐在吱嘎作响的小床上,看着满屋子的破烂,心里充满了苦涩的讽刺。

“这就是我儿子住的地方?”他在心里愤怒地想,“十一年了,他们就让他住在楼梯间里,现在因为害怕才想起来给他一个正常的房间?”

但至少,这意味着德思礼一家害怕了。他们害怕魔法世界,害怕邓布利多,更怕有人会来接哈利走。

“别担心,儿子。”詹姆斯在心里对哈利说,虽然他知道哈利听不见,“邓布利多不会放弃的。谁也不能阻止你去霍格沃兹!相信我,莱姆斯说过,当年邓布利多是直接去接他到学校的。说不定他也会来接你的?”

——————

第二天一早,她头痛得厉害。

那种痛感很奇怪,像是从脑海深处传来的沉闷钝痛。自从昨天看到那封信后,这种奇怪的头痛就开始了。那些翠绿色的字迹像针一样刺得她眼睛发疼——霍格沃兹魔法学校……这几个字本该让她感到害怕,难道不是吗?可为什么她的内心反而涌上来一股尖叫的冲动?

她揉了揉太阳穴,将早餐端上桌。弗农一边抱怨着工作,一边啃着吐司,达力则因为没能多看一个小时的电视而在一旁哭闹。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她的内心就是觉得不对劲。

信件再次到来的时候,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达到了顶峰。弗农让达力去拿信,达力尖叫着指向那个男孩:“又有一封!是给哈利的!”

弗农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冲向门厅。经过一番混乱的争抢后,弗农喘着气,手里捏着另一封羊皮纸信。

她看着那封信,头痛得几乎无法忍受。每次看到信封,每次看到“波特”这个姓,疼痛就像尖锐的针一样刺进脑袋。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她那个受尽父母宠爱的妹妹,也是在收到一封一模一样的信之后,就走上了一条和她截然不同的、让她嫉妒又恐惧的道路。那个世界夺走了她的妹妹,现在,它又来了,要来夺走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正常生活。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午后,达力哭闹着要蛋糕。弗农开车带他去了镇上最好的糕点店,买了个装饰华丽的奶油蛋糕。达力兴冲冲地挖了一大口,就嫌弃地把它推到一边,“呸!一点都不甜!我要巧克力的!”

价值二十英镑的蛋糕就这样被扔在餐桌上,奶油和糖霜被挖得乱七八糟。她看着那个被糟蹋的蛋糕,第一次产生了想扇他一巴掌的冲动。

“妈妈,我要巧克力蛋糕!”达力尖叫着,“现在就要!”

“闭嘴!”她几乎要吼出来,但最后说出口的是:“小心肝,别哭了,妈妈这就给你买。”

晚上,她把蛋糕上那些被叉子划得不成样子的边角料切下来,随便装在一个盘子里,端给了楼上那个男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脑子里闪过那个瘦小的男孩,一整天好像没怎么吃东西。她迅速将这种荒唐的想法归结为节俭:把这么好的东西直接扔掉,实在太可惜了。没错,这只是处理掉“麻烦”的一种方式,就像处理掉那些讨厌的信一样。

——————

接下来的日子像疯了一样。

詹姆斯看着哈利——不,应该说看着他自己的儿子,在这个压抑的家里展现出惊人的韧性。这个孩子没有放弃,他拼尽全力想要拿到一封信。

那天清晨,詹姆斯发现哈利的身体在凌晨六点就悄悄醒来。好小子!詹姆斯在心里为他喝彩,这聪明劲儿真像我!他看着哈利蹑手蹑脚地穿过漆黑的走廊,准备去拦截邮差。

可哈利的脚踩在了一个软绵绵的大东西上——弗农裹着睡袋,像一头庞大的海象一样堵死了门口。

“该死的麻瓜!”詹姆斯在心里狠狠咒骂,“等我出去,我一定要给你一个恶咒,让你一辈子都只能睡在门口!”

很快,信件像潮水一样涌来。它们从门缝里塞进来,从楼下洗手间的小窗户里挤进来,甚至卷成小卷藏在送奶工递来的鸡蛋盒里。

“看到了吗,你这个蠢货!”他在心里对弗农大喊,“你以为你能阻止霍格沃兹?你以为你能阻止魔法?做梦去吧!”

每次哈利试图抓住信,而詹姆斯也在同一时刻想同样的事情时,两个意识的重叠让他感到身体的控制稍微松动了一些,仿佛能让身体反应快一些。

“原来如此。”詹姆斯在意识中想,“当我们想法一致时……”

他开始留意这些瞬间。当哈利伸手去抓信时,他也用尽全力“推”——手指似乎伸得更远了一些,差一点就能摸到信封的边角。

“快!就差一点!用那招——对,就像追金色飞贼一样!该死,又被抓住了!”

当哈利想要反驳弗农时,詹姆斯在心里大声附和,这使得哈利的声音变得更有力了些。

虽然改变微乎其微,但至少让他不再是个完全的旁观者。他是父亲,即使被困在儿子的记忆里,也要尽力保护他——哪怕只能让他少挨一下打,多吃一口面包。

当弗农彻底疯狂,把他们全家塞进车里开始逃亡时,詹姆斯心里充满了困惑和愤怒。这个蠢货以为逃跑就能躲过霍格沃兹?他显然不了解邓布利多的决心。

“莉莉……”他在心里呼唤,“你在哪儿?你也被困在什么地方了吗?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该死的过去里?”

——————

暴风雨在海上咆哮,小屋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詹姆斯蜷缩在小屋最不硌人的地板上,裹着一条薄得像纸一样的破被子。雨水拍打着薄薄的墙壁,雷声在天空中轰鸣。詹姆斯听到哈利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能感受到他内心逐渐升起的绝望,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安慰:

“坚持住,哈利。不会有事的。邓布利多一定会找到你的。你的信会来的,你会去霍格沃兹的……”

但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了。如果他要永远被困在这里呢?如果这就是那个回廊把他拉进来的目的——让他亲身体验儿子经历过的痛苦?

“至少让我做点什么!”他在心里怒吼,“让我保护他!告诉他真相!让我……”

他忽然注意到哈利看了一眼达力手腕上的夜光手表。

11:50。

詹姆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还有十分钟就是哈利的生日了。

他开始不自觉地数着秒。即使被困在这该死的记忆里,他也要在零点的第一时间对儿子说生日快乐——哪怕只能在意识里。

等我出去了,他咬牙切齿地想,我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拜访”一下德思礼一家,让他们知道把巫师的孩子关在楼梯间里是什么后果。可这股怒火刚一燃起,就被一盆冰水当头浇灭。他猛然意识到,他自己那个世界的德思礼一家,从未对哈利做过这些。他现在所经历的,是另一个哈利的过去。这股仇恨根本找不到目标,他想用力挥出拳头,却只能打在虚无的空气中。

11:52。

哈利在数秒。詹姆斯能察觉到——男孩在默默倒数,期待着什么,又不敢期待太多。

“坚持住,儿子。”詹姆斯在心里轻声说,即使知道儿子听不见,“爸爸在这里。一直都在。”

11:55。

还有五分钟。詹姆斯知道是错觉,可他就是觉得喘不过气来。那个他才刚刚真正接受的孩子,是不是小时候就这样度过了每一个生日。孤独又寒冷,没有人记得,没有人在乎?

梅林啊,他错过了太多。等他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定要和莉莉好好商量。虽然现在才四月底,但他们完全可以用两个多月的时间好好准备。到了7月31日,给哈利过一个永生难忘的生日。礼物买什么呢?对了,还要邀请大脚板和月亮脸,安排一顿温暖的家庭晚餐,当然少不了莉莉亲手做的蛋糕,喝点好酒,打几场三人魁地奇……

11:58。

詹姆斯忽然想起哈利现在的身份——霍格沃兹的教授,受人尊敬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他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已经不需要父母的保护了。

但此刻,詹姆斯呆在这个瑟瑟发抖的瘦小身影里,只想多一双手把他抱在怀里,告诉他以后都不会再让他穿着这种破烂衣服,在这么一个冷飕飕的破岛上瑟瑟发抖,饿着肚子过生日。

他和莉莉的孩子值得最好的一切。

三、二、一——

“生日快乐,哈利!”

——————

她裹着发霉的毯子,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风暴的声音太吵了。她坐在角落里,听着木屋在狂风中吱嘎作响,只觉得自己的头也要裂开了。

弗农和达力已经沉沉入睡,鼾声此起彼伏。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蜷缩在另一头的男孩。

他瘦得像根豆芽菜,瘦小的身体在毯子下微微颤抖。只有那双眼睛,偶尔在昏暗中睁开时,会像两簇小小的绿色火焰。

那双和莉莉一样的绿眼睛……

她瞥了一眼弗农手腕上的表,夜光指针正缓慢地走向十二点。不知为何,她发现自己竟然在心里跟着秒针一起一起倒数。

二十、十九……

她在干什么?她被自己这个荒唐的做法吓了一跳。为什么要为一个她讨厌的男孩倒数?难道她还会在意他的生日吗?

十四、十三……

但她还是在数。

回去以后,她想,或许可以给他买个小蛋糕。不用太大,那种最便宜的纸杯蛋糕就行,上面插根蜡烛,省得他总用那双绿眼睛看着人,让人心烦。

九、八、七……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期待零点的到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即将发生。

二、一——

轰!砰!

整个小屋都在震动。门被一股巨力撞击着,接着嘭的一声,门板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门口站着一个巨大的男人,满脸须发,穿着厚重的黑色大衣,黑甲虫般的眼睛在乱糟糟的头发下闪闪发光。

她吓得尖叫起来,和达力一起躲到了弗农身后。

那个巨人挤进屋来,弓着腰,目光在屋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个男孩身上。

“这就是哈利了!”巨人说。

他从那件破旧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压扁的盒子,递给男孩。

男孩用颤抖的手指打开它,里面是一个黏糊糊的巧克力大蛋糕,上面用绿色糖汁写着:祝哈利生日快乐。

她看着那行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我是霍格沃兹的钥匙保管员和狩猎场看守。”巨人用轰隆隆的声音自我介绍,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铜壶和香肠,又用一根破雨伞点燃了壁炉。

火焰升腾起来的那一刻,她感到一阵窒息。她看着那个巨人和男孩的互动,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到巨人对着男孩咆哮,“难道你从来没想过你父母是在哪里学会那一切的吗?”

父母……

“你总该知道你父母的事吧,”巨人说,“我是说,他们很有名气,你也很有名气。”

“瞒着什么不让我知道?”那个男孩急切地问。

“住嘴!我不准你说!”弗农惊慌失措地大喊。

“哦,气死你们,”巨人说,“哈利,你是一名巫师。”

巫师。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乱的脑海,将那些被掩盖在深处的记忆炸得四处飞溅。

“我们当然老早就知道!”她听到自己用佩妮那尖利刻薄的声音嘶喊,“我那个该死的妹妹既然是,你怎么可能不是?哦,她就是收到同样的一封信,然后就不见了——进了那所学校——家里有个巫婆他们还美美滋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感到一阵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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