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心脸上的血色立时褪得干干净净，失声道：“十二个及笄女子？！被……被……”
玹璟的眼中俱是沉痛之色，轻声道：“前几日，一个盗墓人潜进了周居山家的墓地，本想淘几样宝贝，不曾想掘开一座坟后，棺材已被撬开了，一具白骨上竟胡乱地堆着几十块大小不一的碎尸。头颅、四肢、躯干等均已半腐，上面还裹着七零八落的衣衫，应是凶手连着衣服一起切开的……”
任心用力捂住嘴巴，只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开口便要吐出来。
傅珏合上纸页，柔声道：“今日你已很疲惫了，先去休息如何？”
任心用力摇摇头，坐下来道：“我无事，我不要走。”
傅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周居山，此人是谁？”
玹璟道：“流月城一家颇有名气的绸缎庄老板，生意做得可以，拥有一片风水不错的墓地，周氏几辈人均葬在那里。”
傅珏道：“十二个被分尸的少女，全在周氏墓地中？”
玹璟点点头，道：“那盗墓人见着了碎尸，想必是骇得逃走了。因为第二日，守墓人发现了那已被掘开的坟墓与里头的碎尸，当即报给了周居山。周居山立即检查了所有的坟墓，竟有十几个坟堆的土被翻动过，便下令掘开了所有的坟墓。”
傅珏诧异道：“所有的坟墓？他竟肯掘开自家祖坟？”
玹璟嘴角微微一扯，道：“做生意的大多讲究风水，掘开祖坟这种事，周居山本是死都不肯的。之所以顶着辱没祖先的骂名也要开棺，只因他的小女儿也在其中，第二本。”
傅珏接过玹璟递过的黑色包袱，包袱中叠放着七八本薄薄的卷册，他抽出第二本，翻开黑色的封皮，便瞧见两行字：
周灵玥，年十五，卒于三月前。
一剑穿喉，死后分尸，无舌。
玹璟又道：“据周居山讲，周灵玥是三个月前失踪的，被盗墓人掘开坟露出的那个少女碎尸，虽已半腐，但大致模样与她很相像。周居山爱女失踪太久，急火攻心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命仆人掘开了所有的坟，果然寻到了周灵玥与其他十个女孩子的碎尸。”
傅珏将置于桌上的几张纸页重新翻开，瞧了半盏茶的功夫，喃喃道：“十二个少女，每月死去一个，整整一年……”
玹璟道：“这十二个女孩子，有富家小姐，有寒门之女，出身地位不尽相同。其中家人报了案的，只有八个。三家报给了府衙，五家报给了了然居，皆未寻到人。若非那个盗墓人掘开坟墓……她们的父母仍在日思夜想地盼着孩子回家。”
听到末了一句话，任心怔了怔，慢慢地红了眼眶。她顺势低下头，捏着一本卷册，胡乱地翻着。
傅珏并未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
他瞧见了包袱中被白布包着的一块铁片。
铁片已生锈，约莫一寸宽，两寸长，两边均开着刃。
傅珏用手指在铁片上轻轻一弹，铁片发出干涩又短促的响音。
玹璟道：“这是卡在一个少女喉中的剑身碎片，不知为何，凶手并未将其取出。”
傅珏隔着白布，用三根手指捏着剑片，慢慢发力，剑片竟碎裂开来。
玹璟瞧见，伸手欲捏起一枚碎片。
傅珏移开手，道：“剑片生了锈，不可直接触碰。这剑，不是什么好剑。”
玹璟道：“哦？”
傅珏道：“剑中混入了许多杂物，兵刃相交时极易断裂，为剑中次品。既不中看，亦不中用。”
玹璟冷笑道：“用这种剑，也只能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了。”
任心皱眉道：“可使剑之人，谁会用一把破剑呢？”
傅珏道：“你怎知他是使剑之人？”
任心怔道：“杀人并非易事，凶器是否称手非常重要。若不是凶手擅用剑，十二个女孩子怎会均被一剑封喉？”
傅珏托着碎剑片，道：“你仔细瞧这剑的双刃，两边的剑刃有不同程度的卷曲，这种卷曲并非是久未保养造成，而是由于凶手将剑插入死者喉咙时，发力的方法与姿势不对，剑身强行洞穿喉骨时卷了刃，又因剑的质量下乘，用力蛮横便折了剑。”
任心想起什么，拿起手中的卷册急急翻了几页，果然找到了方才瞥见的一行字：伤口不平整，喉骨有多道划痕。
“既然并非擅长使剑之人，那么更加应该用一把好剑了，为何要冒险用这种剑呢？”
玹璟道：“若并非为了练剑，用这种次品剑，有两个好处。”
任心道：“什么好处？”
玹璟慢慢道：“随处可见，价格低廉。”
任心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如此一来，要想通过一把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剑来寻到凶手，几如大海捞针一般……”
傅珏突然瞧着房门，玹璟疑惑间，敲门声已响起。
门外之人得到应声，轻轻推开门。
只见店伙计左右胳膊各托了一个食盘走进来，小心地放在桌上，报了一遍菜名便退了出去。
菜蔬做得很清淡，唯一的荤菜是一盘切的很整齐的瘦牛肉。
玹璟撇撇嘴，道：“你们是打算出家修行么？苦修莫要带上我。”
任心盛了一碗热乎乎的米粥，夹了几片瘦牛肉，柔声道：“你身上有伤，少吃些辛辣生冷、油荤重的食物。热粥与瘦肉最好了，快吃。”
玹璟接过碗筷，却见任心只呆呆地瞧着饭菜，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不禁道：“你是在想那些女孩子么？”
任心缓缓点了点头，黯然道：“只是觉得可惜。方十五岁，却被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夺去了性命。”
玹璟突然低呼一声，丢了勺子，嘶嘶地吸着凉气：“烫烫烫烫烫！”
任心夺下他手中的碗，嗔怪道：“你吃饭怎地像匹饿狼一般，不管不顾地直往嘴里塞？！又没人同你抢，这么多不够你吃么？”
玹璟却没有答话，只是捂着腹部，额上冷汗涔涔。
任心变色道：“牵动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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