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如同被狠狠割开一刀，又浇了一壶烈酒下去，狠狠地烧灼着。
鲜血不停地自碎裂的指甲中渗出，男子却似已感觉不到疼痛，仍是紧紧地攥着拳，眼底交织着的复杂情感燃成烈火，将他残存的一点冷静慢慢燃烧殆尽。
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压抑不下颤抖的声音。
“滚开！！！”
女孩子几乎是央求着断断续续哭咽道：“我不走，莫要赶我走……你说过我们要一生在一起的……”
似是听到了什么荒诞至极的笑话一般，男子的眼泪笑了出来：“一生在一起？哈哈哈……我欧阳倾哪里还有一生……”
女孩子的一双眼早已哭肿，她上前一步，想要再握住男子的手。他却唯恐避之不及，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女孩子眼中的光一分一分地黯淡下去：“你当真如此恨我？”
男子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我恨不能杀了你！”
女孩子凄然一笑，慢慢地解下腰间的一柄剑。
淬月光华，敛星清晖。
“倾心一剑，当一世倾心。这柄倾心剑，是我初学剑时，你亲手打造，赠予我的信物。你若真恨我至此，便用这倾心剑杀了我罢。死在你的剑下，我死而无怨，只望我的血能够冲淡你对我的憎恨，洗掉我父亲的罪恶……”
男子冷笑一声，用力将剑拔出，丢了剑鞘，剑指昔日心上人：“柳棠的罪岂是你的血能够洗清的？！今日加诸于欧阳家的所有痛苦，我一点不落地全部还给你们！”
说罢，男子已奔了出去。
女孩子大惊失色，双臂张开拦在他身前，惊恐道：“你要做什么？！”
男子冷冷道：“我要杀了柳棠，用他的血来祭我父亲和大哥！”
女孩子仰起头，盯着他道：“要杀便杀我。只要我还活着，绝不会让你过去。”
男子的手用力握紧了剑柄，咬着牙一字字道：“让开！”
女孩子没有动。
“让开！”
女孩子的目中又落下泪来，定定地瞧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男子脸上的痛苦之色更深，他向旁边冲去，意欲绕过女孩子。女孩子自小习武，只一个错身击肘，男子手中的剑便被夺了去。男子复又扑上去抢夺，可接连的精神打击与身体的极度疲累已令他不堪重负，不会丝毫武功的他只拼着仅剩的一点气力与意念疯了一般地去抢。女孩子唯恐伤了他，堪堪躲避着，丝毫不敢还手，却仍是被他毫无章法的一通抢夺乱了步法。一个慌神间，手中的剑已刺入了男子的腿侧。
鲜血汩汩流出，男子终于支撑不住，摔在地下。女孩子丢了剑，扑上前来查看他的伤势，急急道：“你有没有事？！对不住！是我失了手……”
刺目的鲜血终于燃尽男子心中所有的悲悯与不忍。父亲与大哥的尸身，人去楼空的府邸，情意不再的爱人，身死魂散的旧友，无数的过往结成一张布满荆棘的密网，将他拢在其中，愈裹愈紧。
鲜血淋漓，满身伤痕，愈是挣扎，便刺得愈深，直至连魂魄一并穿透，再无法愈合。
红色。
眼前只余下红色。
世间只看得到红色。
剑身又泛起淡淡的光芒，这一次，是红色的。
女孩子瞪大了眼睛，惊恐、悲伤、不舍、解脱，随着眼泪一起渗入泥土之中。
倾心剑深深地插入她的喉中，她已说不出话来，只深深凝注着男子，目中的光芒一点点消散开来。
倾心一剑，终是一剑裂心。
男子用力拔出剑，热血溅在脸上，灼得发烫。他掰开女孩子的嘴巴，眼底骇人的猩红：“你不是不愿意说么？那么你便永远不必说了！”
冰冷的夜雨，落在曾经，又落入现在。
只叹，雨非昨日雨，人非昔时人。
傅珏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那十二个女孩子……”
何念慢慢坐了下去，低下头道：“她们同她很像。很像……我以为我会过去……我不想困于过去，可我过不去。傅珩，我过不去……”
贪心误，尘缘错，蹉跎一生空嗟叹。
空嗟叹，空嗟叹，吾身已堕修罗狱。
额角那一缕长长的白发在疏星淡月的映照下异常显眼，刺痛傅珏的眼睛，亦刺入他的心。
良久，他睁开眼，挨着何念坐在船头，道：“柳棠，是谁杀的？”
何念抬起头，怔怔地瞧着他。
傅珏慢慢道：“既已杀了柳姝，你绝不会放过柳棠。但你不会武功，亦不通下毒之术，柳棠定已有所防范，你孤身一人如何能近他的身？且他的死法，亦非你能做到。”
何念瞧了他半晌，突然奇怪的笑了一声，道：“不错，柳棠并非死在我手上，尽管我很想亲手杀了他。”
傅珏沉声道：“是谁在帮你？这个人，不仅帮你杀了柳棠，还一直在帮你处理尸体，隐藏你的踪迹。他究竟是谁？”
何念避开他的目光，转头望着江面，握着木楫的手慢慢收紧：“你是我唯一仅剩的朋友了。”
傅珏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眼前似乎有两种颜色，一抹如暗夜般的黑，一抹似鲜血般的红，两者渐渐合而为一。
“你可知我是如何寻到你的？”
何念瞧着他，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傅珏自衣襟中取出那张被雨水浸湿的九字信笺。
“它是一个神秘之人借由一位乞丐之手送来的。正是这九个字，引我找到了你。”
何必念，为何念，从何念。
念江。
何念。
何念目光凝住，盯着信笺上的字看了许久，苦笑一声。
傅珏的声音很轻很轻，揉杂在其中的情绪却很重很重：“欧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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