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在亭檐上，发出簌簌的轻响。
高云舒的鼻尖冻得通红，却倔强地仰着脸，一瞬不瞬地望着萧砚舟："若萧兄对我无意，我...我这就回去，绝不再打扰。若萧兄也有心..."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愿意等萧兄堂堂正正来我家提亲。"
说完这番话，她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却依然挺直了脊背，像一株风雪中不肯低头的小白杨。
萧砚舟望着眼前这个明明羞怯得要命，却还是把心意说得明明白白的姑娘，心头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他放下茶盏，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傻丫头..."
高云舒的手在他掌心一颤，却没有抽开。
"我萧砚舟何德何能..."他的声音有些哑，"值得你这般相待。"
他轻叹一声，"只是我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如今我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举人，虽说你不在意门第之见，但令尊令堂..."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高云舒已然明白。
她反手回握，目光坚定："会试在即。若萧兄能够高中，想来父亲大人会同意的。"
萧砚舟微微一怔，只见眼前女子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继续道："父亲虽重门第，但更重才学。去岁萧兄连中三元的事迹，他常在府中提起时也是赞不绝口。"
一片雪花飘入亭中，落在石桌上瞬间消融。
高云舒伸手接住另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化作水滴："况且..."
她抬眸直视萧砚舟，"我高云舒认定的人，父亲总会给个机会的。"
这番话让萧砚舟心头一热。
他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女子，忽然觉得两世为人的自己，竟在此刻被一个古代闺秀的勇气所震撼。
"好。"他郑重地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待春闱过后，我定当登门拜访令尊。"
高云舒眼中顿时绽放出光彩，她端起茶盏："那云舒就以茶代酒，预祝萧兄金榜题名。"
萧砚舟亦举杯相碰，茶汤在盏中轻轻荡漾，映出两人相视而笑的面容。
亭外雪渐渐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那株红梅上，映得花瓣愈发娇艳。
亭外，小桃和翠缕猫着腰躲在梅树后，两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亭中的动静。
"哎呀，你看我家少爷那表情！"小桃兴奋地拽了拽翠缕的袖子，"平日里对谁都是三分笑七分冷，这会儿眼睛都笑弯了！"
翠缕捂着嘴直乐："我家小姐更了不得，平日里见谁都是清清冷冷的，这会儿笑得比那蜜饯还甜。"
她好奇地往前探了探身子，"你说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呢？怎么这么开心？"
小桃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却只听到断断续续的笑声："听不清啊...不过你看，小姐还给少爷斟茶呢！"
她突然瞪大眼睛，"哎呀，少爷是不是抓住小姐的手了？"
翠缕连忙警告："嘘——小点声！"
她自己也忍不住偷笑，"不过说真的，我伺候小姐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她这么高兴。"
两个丫鬟正嘀咕着，忽见亭中高云舒从袖中取出个物件递给萧砚舟。
小桃立刻激动地掐住翠缕的手臂："快看快看！那是什么？"
翠缕定睛一看，惊喜道："是小姐亲手绣的香囊！前几日熬夜绣的呢！"
她压低声音，"上面还绣了并蒂莲..."
小桃闻言，眼睛瞪得溜圆："天呐！这岂不是..."
翠缕急忙捂住小桃的嘴，"嘘——别说出来！你知道就行了！"
小桃被捂得直眨眼，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透过梅枝缝隙，她们看见高云舒将香囊递给萧砚舟后，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明媚笑容，连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欢喜。
萧砚舟郑重地将香囊收入怀中，眼中温柔的笑意让两个丫鬟都不由得心头一暖。
亭中二人又低声交谈了片刻，翠缕看了看天色，焦急地拽了拽小桃的袖子："再不走可要被人看见了，到时候传出去可不好。"
小桃会意，两人故意加重脚步走近亭子。
高云舒见她们过来，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萧兄，时候不早了..."
萧砚舟也站起身，温声道："舒妹妹放心，日后有事，可以让小桃带信给翠缕。"
高云舒闻言抿嘴一笑，眼波在萧砚舟脸上流转："那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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