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舟不慌不忙,连眼神都没闪一下:"'居无求安'。"他顿了顿,又接着背道:"'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周明远眉头一跳,又翻到另一页:"'知之者不如好之者'..."
"'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萧砚舟对答如流,甚至将接下来的"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都一并背了出来。
堂中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叹。
周明远脸色变了变,突然将《论语》重重合上,转而抽出一本《春秋》:"那老夫再问,'郑伯克段于鄢'中,祭仲是如何劝谏郑庄公的?"
这问题一出,几个学子都变了脸色。这是《春秋》中极为隐晦的一段,即便是书院里的老生也未必能答得周全。
萧砚舟却只是略一沉吟,便朗声道:"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
他一字不差地背完这段艰深的古文,又补充道:"此事发生在隐公元年,正是《春秋》开篇第一件大事,足见其警示意义。"
堂中渐渐响起窃窃私语。
周明远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拍案而起:"背得几句死书算什么?《春秋》微言大义,你可懂得?"
"学生不敢说懂。"萧砚舟从袖中取出一个青布包,恭敬地放在案上,"这是学生平日读《春秋》的笔记,请山长指教。"
周明远狐疑地翻开,只见密密麻麻的批注间,竟有几处指出《左传》与《公羊传》的矛盾之处,论证严谨,引经据典。
"买通哪个穷秀才代笔的?"周明远嘴上虽硬,语气却已不那么确定。
"《荀子》曰:'君子耻不修,不耻见污'。"萧砚舟直视周明远,"学生昔日确有荒唐,但求学问心,天地可鉴。"
周明远正要反驳,忽听堂外传来一声轻咳。
众人回头,只见白发如雪的陈鸿儒拄着藤杖立在门口,不知已听了多久。
阳光透过他单薄的身躯,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
"明远啊,"陈鸿儒缓步而入,藤杖点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老夫活了七十有三,深知传言最是不可轻信。"
他走到萧砚舟身边,拿起案上的笔记细细端详,看到纸上工整的字迹,眼中闪过赞赏,"人家都说了'有教无类'。难道我青松书院的门墙,竟比孔圣人的门槛还高?"
堂中一片寂静,连窗外鸟雀的啁啾都清晰可闻。
陈鸿儒忽然转向萧砚舟:"孩子,你既知'往者不可谏',可知道下一句'来者犹可追'当作何解?"
萧砚舟深吸一口气:"回山长,学生以为,此句当解为:过往之错已不可挽回,但未来之路尚可把握。"
老山长闻言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好一个'来者犹可追'!明远啊,你我教书育人一辈子,不就是为了等这样的学生么?"
"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是个有才的浪子。"
周明远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长叹一声,朝萧砚舟摆了摆手:"明日寅时,别让老夫在讲堂上看不见你。你既非生员,就暂住山脚客栈吧。每旬交策论一篇,连续三次丙等,便不必来了。"
萧砚舟深深一揖到地,抬起头时,发现老山长正朝他眨眼睛,那狡黠的神情活像个顽童。
而周明远虽然仍板着脸,眼中的严厉却已消散了大半。
萧砚舟长揖及地:"学生谨记。"
待人群散去,小桃冲进来拽他袖子:"少爷!那个白胡子老头就是..."
"陈鸿儒。"萧砚舟望着老者远去的背影,嘴角微扬,"当年他主持会试时,出的'天行有常'一题,难倒天下举子。"
......
回客栈的路上,山间忽然飘起细雨。
小桃撑开油纸伞嘀咕:"那副院长真讨厌,看少爷的眼神像看臭虫似的..."
萧砚舟接过伞柄,雨水顺着伞骨滴在他手背:"无妨。这世上最易改变的就是人的成见,最难改变的也是人的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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