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满禾虽然面容妖异，失血过多也没有人所有的反应，但对比刚刚见过的猪妖和夜枭妖，他的言行气息确又不像妖，再加上他那委屈的模样，平琦此时倒有些不忍再追问了，于是摇了摇头，“这药还是你用吧。”
说完，不等陈满禾说话，她又惆怅道：“我一向这么穷吗？以前要吃喝的时候怎么办？”
陈满禾道：“人族由东到西有八座大城，每座城里都有青云观分观，每月会为在此地值守或路过的青云观弟子发放银钱。”
很好，这笔钱大概没有了。
“另外除妖师除妖后，一些妖身上的东西可以卖给除妖宗门，像虎掌这类便可以拿来制作武器，所以会有除妖师专门猎杀这类可以卖钱的妖怪。”
平琦心中莫名有些不适。
陈满禾继续道：“只是平琦姐你向来不肯，你说除妖是为了保护百姓，不是为了它们身上的东西，如果为了这些利益去除妖，那与那些吃人伤人以满足自身欲望的妖有何区别，所以你一般没钱了就会去做工，或是去山中打猎。”
难怪包小七他们将夜枭妖和猪妖的尸首都收走了。
平琦想了想道：“刚刚一路过来，我见路边有片林子，里面有些野果长得不错，你先把药擦了，我们去那看看，吃些东西然后去……”
平琦评估了一下两人现在的实力，“去采些药材换钱吧。”
虽然陈满禾觉得自己抹不抹药并不重要，但两人一起行动的方案显然更让他安心，他忙点点头，飞快抹了药，然后收好东西，眼巴巴地看着平琦。
弯月已爬上天边，洒下缕缕清辉，将少年的眼睛衬得越发清亮，方才的委屈阴霾都一扫而空。
一阵清风拂过，少年散落在脸颊的发丝轻飘。远处传来城门关闭的巨大声响，“轰隆隆”地仿佛砸进了平琦的心里。
少年的这个眼神中，既有类似幼崽对母兽的全身心依赖，又有苦恋之人对所爱之人的执着偏执，带着些可以为其付出一切的、纯净的疯狂，生出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魔力，将人的心神紧摄其中。
而在那漆黑瞳孔的中央，清晰印出了一个冒着寒气的骷髅头。
平琦顿时惊醒，只觉少年的眼神晶莹如冰，又滚烫似火，让她莫名有些愧疚，有些想逃。
她侧过头，“走吧。”
明月高悬。
平琦靠在一颗果树下，看着少年小心地汲着果汁，吃着果肉，果子的馥郁香气丝丝缕缕地飘过来。
陈满禾抬头，见平琦似乎在盯着这边，递给她一个果子，“平琦姐？”
平琦摇摇头。
她并没感觉饿，只是看到少年吃得如此香甜，果子也红润鲜美，有些想尝尝，但她只有骨架的身体显然并不同意她这么做。
平琦移开视线，低头拽了一把路边的枯草，塞进鞋子，试图让枯草填满脚骨与鞋子之间的空隙，好走路更稳些，“你既然知道那药膏用料昂贵，应该认识药材吧？”
陈满禾吃得满足极了，闻言赶紧吞下口中汁水，连连点头，“认识。”
“那待会我们去东边看看，下山时我在那边看见了一些草，隐约觉得有用，但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陈满禾赶紧收起手中果子，“那我们走吧。”
平琦道：“不急，你先……”
话未说完，平琦眼角突然闪过一道白光，闪电一般向陈满禾袭去。
有妖！
“蹲下！”
平琦猛地厉喝，反手从包裹中抽出长剑，箭步上前，迅速向白光刺去，逼得那道白光在半空中扭转身形，跃落在树后。
陈满禾听见平琦声音，立即不假思索蹲下，一阵疾风从他头顶掠过，紧接着，平琦窜到他身边，将他护在身后，紧紧盯着一棵树后，身上隐隐有腥煞气透出。
平琦身后，四散的枯草缓缓飘落。
一人高的兔妖从树后走出。
兔妖身形巨大，腿部强劲有力，行走间在地上留下数个深坑，四周尘埃震荡，它一身深长的白毛无风自动，将尘土尽数驱散。
平琦手腕的铃铛疯狂震动起来，比遇到夜枭时的震动还要剧烈。
兔妖的双眼猩红，三瓣嘴用力向下撇着，满面怒容，在它的右腿上，半隐着一圈细长的柳枝。柳枝看起来极纤细脆弱，与它那粗壮的后腿格格不入，而那柳叶正逆着气流在兔妖身上轻抚，仿佛在安抚它。
兔妖的眼神从陈满禾身上移到平琦身上，突然口吐人言，字正腔圆，仿佛刚学会说人话，“白骨也能修炼成妖？”
不等平琦说话，它又抑扬顿挫地道：“你在救这个人类？”
平琦将眼前兔妖的每一寸细节都看在眼中，指骨一根根收紧，握紧了手中长剑，她刚刚奔过来的力度太大，膝盖骨已经错位，此刻一动，恐怕腿骨就会像之前的骷髅头一样，与她的身体分道扬镳。
而这兔妖，看起来不好对付。
平琦刻意让气流在胸骨上摩擦，发出渗人的声音，“如何？”
兔妖耳朵竖起，逼近一步，凌厉的寒风迎面扑来，压得平琦浑身骨头都“咔咔”响了几声，“真是稀奇，妖救人？”
平琦阴阴笑了两声，妖邪之气大盛，左手却悄悄背到身后，摸了一下刚刚画的符咒，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而握紧了那把有着金色符文的匕首。
“你过来，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救他。”
兔妖圆溜溜的红眼睛向上转了一下，似乎翻了个白眼，“我才没兴趣，有妖杀人，自然就有傻妖救人，又不是没见过。”
……
像是被骂了，又不像在骂她。
平琦默了一瞬，“那你是杀人的妖？”
兔妖白眼翻得更大了，“更没兴趣，杀人有什么意思，还容易被捉妖师缠上。”
“那你刚刚……”
兔妖脸色猛地一变，呲牙裂嘴道：“谁准你们吃我果子的！”
不待两人反应，兔妖浑身白毛炸起，唾沫四溅，“我辛辛苦苦养了几个月，我还一个没吃，就被一个人类吃了这么多！这么多！”
兔妖如此激动，平琦瞥了一眼坠沉树枝的果子，又看了眼地上的零星果核，不由怀疑散落在地上的果核不是三个，而是三十个。
兔妖浑身怨念冲天而起，阴沉沉地盯着依旧蹲着的陈满禾，“你吃了我果子，我让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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