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准备好呢。”黎幸梓说。
事情来得太突然，她现在懵懵的。
“这还用得着准备什么，把课本收拾一下就得了。”妈妈说，“高考比的就是时间，你本来之前就没用功，复读再不早点开始，到时候有你后悔的时候。”
黎幸梓眉心紧锁：“你们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有什么好跟你商量的，反正钱什么的也是我们来出，你就只管收拾收拾去上学，还有什么不满的？”
“……”
黎幸梓长长地叹了口气，胸口堵着一口气，她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自己只能被动地接受。
从家纺城回家后，黎幸梓一直闷闷不乐的。
爸爸要值夜班，一家人早早吃了饭。
“我吃饱了。”黎幸梓起身要回房间。
爸爸也吃完了，准备去上班。
客厅里电话铃声响起，爸爸路过顺便接起电话，“嗯”了两声后对黎幸梓说：“小杏，甜甜的电话。”
“知道了，”黎幸梓走过来接起电话，语气低落，“喂？”
陶甜甜险些没听出黎幸梓的声音：“你生病了？怎么声音听起来这么奇怪。”
“没。”黎幸梓清了清嗓子。
“哦……对了，过几天要不要一起去长白山？我妈妈的朋友开了家旅行社，我们可以一起去。”陶甜甜声音里满是开心与期待。
黎幸梓一手挂着电话，默默地看了眼还在吃饭的妈妈，不小心和她对上目光，紧急把目光撤了回来，另一只手指头漫不经心地缠着电话线，很是郁闷。
“我……”她不想拒绝陶甜甜，尤其是用“复读”这种理由更说不出口。
“嗯？你不想去吗？可是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了吗，毕业要一起去长白山的，黎幸梓，你不能毕业之后就不理我了，我们可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啊。”陶甜甜故作哭腔，苦兮兮地说。
这下黎幸梓更为难了，只能说：“那我再想想吧。”
“好！那我等你好消息！”
“嗯……”
慢吞吞地放下电话，黎幸梓站在那愣愣地发呆，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开口，也没注意到妈妈走了过来。
“想什么呢？”妈妈问。
黎幸梓回神，和妈妈四目相对，如鲠在喉。
“甜甜跟你说什么呢？”
“呃，没什么，找我明天出去玩。”黎幸梓随便扯了个借口。
妈妈面露不悦：“别出去了，好好收心，别老想着出去玩。”
黎幸梓欲言又止，妈妈也没耐心等她说话，转身回去收拾碗筷。
黎幸梓默默回到房间，仰躺在床上，感到窒息。
高考后的人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每次抬脚都跨不出去，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
她无法继续任性，也不再享受爸妈无条件的放纵，在她面前的似乎只有“复读”这一条路可走。
想逃离又无法真正放下一切重新开始，十八岁的年纪，即便从未经历过社会的风雨，却也清楚地知道离开父母的庇护几乎寸步难行。未来的每一步，都异常的艰难。
黎幸梓将课本一一整理好，藏在笔记本里的纸条从纸间掉落，清秀的一串数字，轻轻刺着心尖。
黎幸梓蹲下捡起纸条，望着纸上的数字，内心泛起一阵波澜。
她来到客厅，按照纸上的数字，拨打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歌曲彩铃：“一二三牵着手四五六抬起头，七八九我们私奔到月球。”
是陈绮贞和五月天合唱的《私奔到月球》。
黎幸梓静静地欣赏着音乐，不自觉跟着哼了起来。
音乐声戛然而止，电话接通。
“喂？”
清冷沉静的声音，宛若此时窗外偷偷溜进室内的皎白月光。
不知为何，黎幸梓忽然紧张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杏？”斯烬问，“是你吗？”
没有任何的理由，他的直觉告诉他是她打来的电话。
“嗯，是我。”黎幸梓应了声，竟也慢慢不再紧张。
只是她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电话只是一时兴起，并无什么特殊的原因，在那个寂寥的瞬间，忽然很想听到他的声音，仅此而已。
于是她随便找了个话题：“斯烬，我哥今天走了，回北京去了。”
“嗯。”
“我觉得他这次回来好像不是很开心。”
“为什么？”
“说不上来，他去参加完高中同学的婚礼之后就怪怪的，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那个高中同学是他很好的朋友吗？”
“应该……不是吧，我哥的好朋友我都认识，但是那个姐姐，我只见过一次，还是在几年前。”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久到黎幸梓差点以为斯烬把电话挂了的时候，斯烬忽然开口道：“也许，你哥哥曾经很喜欢她吧。”
黎幸梓愣了愣，对这个猜测感到震惊，而情愫初萌的她，震惊的同时感到茅塞顿开。
她怎么没有想到，哥哥的一系列反常行为，也许来自于年少时一段青涩无疾而终的初恋。
鼻头酸涩起来，她紧咬唇角，感到一丝的愧疚。
为什么自己早没有察觉到哥哥的异常。
身为他的妹妹，总是在一味的索取，总是要求他来宠爱自己，一直以来都忽视了他的需求。
一直想要他来为自己做什么，却从未考虑过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
黎幸梓感到莫名的失落伤感，那种怅然若失的心情已经超过了过两天就要去复读的惆怅。
许久听不见声音，斯烬试探地叫了声：“小杏？”
“我要去复读了。”黎幸梓说。
于现在的她而言，这句话已然不是那么难以出口。
“你已经决定好了吗？”斯烬问。
“嗯，决定好了，而且我哥也觉得去复读是个不错的选择，说不定我以后也可以考到北京的大学，跟你一样在北京上大学。”
“那你呢？”
“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黎幸梓淡淡地说，“我要到北京去陪我哥。”
“好……”斯烬微顿，“只是想去陪他吗？如果他不是在北京，而是在上海，你还会想去北京吗？”
黎幸梓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搬出了他的名言：“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如果。”
“好吧。”斯烬似乎有些失落。
斯烬：“你知道吗？”
“什么？”
“今晚的月色很美。”
“跟谁打电话呢？”妈妈的声音从黑夜中跳出来，吓了黎幸梓一跳，紧接着客厅的灯亮了起来。
黎幸梓慌乱中匆忙挂断了电话，说：“甜甜打来的。”
“甜甜？”妈妈微微眯起眼睛，“她还是想找你出去玩吗？”
“嗯……”黎幸梓在心里默默地给背锅的陶甜甜点头哈腰道歉。
妈妈啧舌：“都说了你这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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