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昭终于一连几天都不在，杭明回归到正常的“被囚.禁”生活：吃饭、运动、睡觉。
把杭昭小时候买的闲书翻出来，没找到好看的，时间打发不过去，他就又开始看杭昭存下来的爆米花电影，每一部弱智到毫无剧情可言，但不快进地播放完，总能浪费一到两小时。
每天只有二十四小时，除开必要的睡觉时间，需要他睁着眼睛打发的，也不过十六到十七个小时。
可随着杭昭的久久不归，杭明需要睁着眼睛打发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跟他想念杭昭没关系，杭明现在是看见杭昭就烦，奈何他还保持着之前给杭昭当狗的习惯，杭昭在他身边，哪怕是烦他、折腾他，他心里也会更安定。
按照现在时髦的说法，这大抵是斯德哥尔蒙症状的表现之一，杭明没深入研究过心理学，他只笼统地把这状态归咎于他对杭昭的习惯。
没办法嘛，又不是他能选的，他前段时间有意识地跟杭昭剥离，没剥离得很成功，他不得不承认他的骨血来自于生父生母，但他的人格更多是由杭昭塑造。
哪怕之后杭昭良心发现送他离开，他也不可能真正摆脱杭昭对他的影响：那些说不清楚的爱与恨，欢喜酸涩、厌恶不甘，时间的长河将它们如鹅卵石般堆砌到杭明命运的河床，无论河流怎样流淌，那些鹅卵石们不会被带走，只会被打磨得更加辨认不出原本模样。
杭明的疲惫和空虚更深了些，他觉少，不愿意运动，饭量也在减少。
杭昭不在的第三天，管家将张医生领进了会客室，张医生开口就是：“你哥看你饭吃得少，担心你之前催吐伤了胃……”
管家难得失态打断：“是我请张医生来的，明先生，您不要误会。”
“我知道，管家，你先去忙吧。”杭明笑笑，收下了管家的好意。
管家是个聪明的好人，看出来杭明的病根来源于谁。
但张医生此人也不是随便能请得动的，待管家下楼，杭明起身招呼张医生入座，被医生脸色严峻地按回了沙发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规培结束后，没有进市里的三甲医院，而是来给你们家当家庭医生吗？”张医生把医药箱放茶几，翻找着听诊器头也不回地问杭明。
杭明没反应过来：“因为杭昭给你的待遇不错？”
“因为我不想当儿科医生。”张医生拿了听诊器，转过脸来阴恻恻地笑，“但我现在也和儿科医生差不多。”
是，除了钱多一点，要二十四小时随时准备面对俩儿童心智的雇主，杭明对于自嘲也熟能生巧。
“这次不是我想生病的。”杭明从善如流地服软，把衣领扣子解开，方便张医生听诊。
“生病哪是让人想不想的。”张医生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坐到杭明旁边，没有听诊，而是自顾自抓过杭明的右手腕把脉。
“……忘了你也有中医背景。”杭明讪讪地单手扣好扣子。
张医生垂眼把脉：“那不是怕看到不该看的。”
“杭昭是不是又气你了？”杭明一听就心知肚明。
“没事，赚的就是这个生气钱。”张医生表情隐忍，“你们俩能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这话说的，像我和杭昭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呢。”杭明被气笑。
张医生抬眼，惊愕道：“你们俩的关系难道正当过吗？”
这话说得让杭明也心虚：“这两个月前，肯定是正当的。”
“呵。”张医生冷笑，“那不得不提我刚来你家工作，每天半夜被你哥叫来这荒郊野岭，给睡得不省人事的你治疗枪伤的事了。”
杭明面露迷茫：“他那时候沉浸在失去阿公和宋尧章的悲伤里，哪儿有空管我？”
“所以我一直由衷地建议他，要哪天不当集团一把手了，去演艺圈当个演员玩玩，凭他的演技和他的脸，说不定又能拿奖又能赚钱呢。”张医生继续冷笑，“后来为方便照看你，你哥不是让我在宅子里住下了嘛。我就看他白天对你冷若冰霜，又在亲戚面前装出一副要随你们外祖父而去的悲痛模样，晚上跟变了个人似的，一面冷静地安排人做空你们亲戚的营生，一面对你那叫个柔情似水，现在想想我心里都还发毛。”
“他那年去国外，名义上是跟宋尧章私奔，但确实开拓了国外的市场。”杭明选择性忽略掉医生的某些修辞，他感觉到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在浮出水面，“所以虽然我们回来很狼狈，而且阿公还去世了，但那些旁系也没有明面上造反。”
“之前阿公因精力不济，又为了集团平稳发展，给旁系让渡了不少权利，我其实也以为阿公去世，旁系会来趁火打劫，但从阿公去世那年开始，杭昭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安排了一批得力的下属，将旁系的爪牙统统拔除，直到如今总揽整个杭氏的大权。”
杭明越深层次地梳理过往，越感到胃部的绞痛，他确实不算多了解杭昭，杭昭派给他的都是管理公司的浅层工作，没有让他插手与旁系间的博弈。
用杭昭先前的话说，杭明没资格插手“杭家”的事，杭明心里怨他对自己的防备，同时也难免心疼他什么事都自己扛。
“好啦好啦，闲聊呢，你别情绪激动啊，对身体不好。”张医生忙忙打断杭明，“我开两副养胃的中药，你慢慢喝着调理，之后胃疼别滥用止疼药，你身体都快起抗药性了。”
“最近吃饭也尽量吃软和的流食，不是汤泡饭，喝各种糊糊都可以，我待会儿下去嘱咐管家两句。”
“你之前没跟我提过这些事。”杭明从难受中反应过来，“是杭昭让你转述，替他来博同情吗？”
“哎呀，没那回事儿啊，这都是另外的价钱。”张医生讪讪打岔。
杭明心里明了七八分，勾勾嘴角：“我现在被杭昭关着，也没有卡给你，只能用一下多年的交情，请你给杭昭带个话。”
“说这些就生疏了啊，小明总。”张医生果然上钩，“你尽管说，咱俩什么交情。”
“让他忙完回来见我。”杭明想了想说。
“就这个啊？”张医生面露难色。
杭明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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