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有些不知所措,“你......”
宋恩年看样子也有些愣,随后冷静道:“同学你好,可以让一下吗。”
他的声音像冰镇过的柠檬水,明明带着清甜的凉意,偏生教人舌尖泛起微涩。
燥热的风掠过少年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口,带起一缕薄荷皂角的清冽。
余念愣住。
瞥见他眼下淡色的鸦青,忽然想起顾苒说的话,“他一天要打三份工。”
不会......这么早就要去打工吧?
这也太拼了。
“同学?”宋恩年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看向手腕的表,“要迟到了。”
“啊,好的。”余念回过神,从巷子钻了出来。
这条巷口狭小,仅能供一人通行,若是两个人相向而来的话,须得侧身才能过去。
她看着少年清瘦的背影往巷子里走,直至拐角处,消失不见。
余念抓了抓脑袋,本还想问一问对方为什么要帮她,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万一人家本就乐于助人呢。她那作业写得太过惨不忍睹,顺手点拨两下罢了。
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大好事,得需把握住。
余念想着,接受了这个理由,抬脚往学校去。
没注意到,巷口背着书包出来的少年,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今早,宋恩年帮外婆摆好早点摊后,看到余念蹦蹦跳跳出门,忍不住跟在后面一会,差点被她发现。
还好自家就在这条巷子里,借口不算太过拙劣。
他静静站了一会,而后,从地面上捡起来一块印有HelloKitty的橡皮。
在指尖转了片刻,也往学校的方向去。
*
余念拿着新发下来的数学作业,上面依然有熟悉的鼓励话语以及解题思路和步骤。
指尖触到作业本粗糙的封皮,那些工整的解题步骤突然变得滚烫。
她突发奇想,抽出一张纸,拿不同颜色的笔在上面写了一题没弄明白的物理题,夹在了作业本中。
写好今日的数学作业之后,一起交了上去。
*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晚自习下课,宋恩年照常来到夜市摊。煎炒油炸,香气氤氲,油锅里腾起金黄的云。
摊主们看到他来,手中动作不停,笑着,“小宋又来了。”
宋恩年熟练地穿梭过沸腾的烟火气。
铁板鱿鱼在滋滋作响,糖炒栗子的甜香缠着烤冷面的酱香。少年来熟练将围裙系上,点头,“嗯,作业写完了就来了。”
宋恩年干活勤快,就是个端盘子的简单活也能给人打心底生出一股满意之感。
隔壁正在煎鱿鱼的老杨笑着说:“今晚我这不算忙,小宋你照看他们几个摊位就成,工钱我照常开。”
宋恩年动作一顿,将竹签子和塑料分类放好,“那不行,没有不干白拿的道理。”
几个摊主没说话,愈看他愈满意。家中也有孩子在一中上学的,第一次月考家长都重视,也知道宋恩年是全校第一。
想不到这小伙子身兼数职,挤出丁点时间学习,就能学到全校第一的位置。
这在家长眼中,那可是不得了的好苗子,考清北不在话下。
在宋恩年来之前,几个摊主商量着,聊到他的处境,众人连声叹气。
炒鱿鱼的老杨脾气爆,当场就道,“父母欠下来的债现在却要孩子来还,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可不呗。”卖炸串的花姐搭话,“我家那皮孩子能比得上小宋的一半我就烧高香了,父母真是无情,小宋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越说越不忍心,几人商量好,每个摊子每晚涨十块钱的工钱。
一晚上加起来,总共是90元。
这样宋恩年就不用太辛苦,加上宋奶奶卖早点,祖孙两人也能将日子过好些。
晚上10点迎来夜市的高峰,人也越来越多,四处都热闹起来。
夜市霓虹在少年睫毛上投下细碎光斑,油锅翻腾的哔啵声里,他总能精准捕捉到每声“小宋”的呼唤,而后穿过人群,将桌面收拾好。
三个社会混混倚靠在不远处的墙角,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像黏在墙上的口香糖。
每人嘴里都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视线锁定在宋恩年身上。
黄毛没了耐心,“老大,自古催债的都是大爷,咱直接上去要钱,完事就走。”
红毛把烟头按在砖墙上,碾出淡淡的焦痕。闻言给了黄毛的脑袋一拳头,“自古?懂的还挺多,就是没脑子。”
“没看到他们这么多人在呢吗,都是一伙的,咱仨要是现在上去,讨不到半分好处。”
另一混混说,“那咱们就在这等着?等那小子下班?”
黄毛着急道,“咱们本来就是催债的,还要等人下班,太窝囊了。”
“对了,他家不是还有个老太婆,实在不行找那老太婆去,她这些天在这摆摊也赚了不少钱。”
红毛闻言又扭头给了他脑袋一巴掌,“那老太婆心脏不好,上个月闹过那一回差点出人命,还被拍了视频传到网上,害咱被骂了半个月。”
“去弄那老太婆,到时候她两腿一蹬,人财两空,看上头不整死你。”
黄毛觉得委屈,瘪瘪嘴不说话。
红毛摸出一根新烟,打火机的刮擦声清脆,“再等等,他们肯定会还的。嫌烦?我还烦呢。”
三人就这样在墙角等着,站着实在太累又换成蹲着,最后索性坐在地上,靠着墙角昏昏欲睡。
难受的是,这闷热的天,大晚上的温度也没有丝毫下降的意味,如同浸泡在蒸笼里头。加之这些石头砖块在白天吸饱了热量,靠在上面就如同靠在火炉子旁一样。
再加上蚊子又多,嗡嗡嗡的扰人心烦。
黄毛实在受不了了,“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蹲得太久有些脑袋昏花,踉跄两步,“奶奶的,老子在这喂了这么久的蚊子,我现在就去...”
话没说话,一叠钞票就递到了他面前,堵住了他的话。
黄毛一愣,缓慢抬起头。
宋恩年面无表情开口:“这个月的费用。”
另外两人也站起身来,红毛感觉手臂一阵瘙痒,一巴掌下去,一只硕大的蚊子被拍扁在掌心,顿时心烦意乱,张口就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们在这等了多久!”
宋恩年将钱塞到红毛怀里,将书包甩上肩膀,径直离去。
“嘿,他还来劲了。”黄毛看他不爽,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红毛拦住他,双手插兜往路边一站,眯起眼,“这个月就先这样,起码任务完成了,咱们走。”
“老大。”黄毛着急,“就这么让那小子走了,咱们在这喂了三个多小时的蚊子。”
“那不然如何。”红毛将钞票拿出来数了数,正好十张。当看到上面明显的油渍时,他动作微顿,还是将票子一同塞入口袋。
“走了,今儿收工。”
他重新从口袋摸出一支烟,“明儿还得催下家还钱去,时间紧,任务重。”
扭头看另外两人满脸不爽的样,也板起脸,“咋的,还想继续在这喂蚊子?”
“没,没。”
黄毛努努嘴,往地上“呸”了一口,将视线从少年的背影上移开。
无人发现,少年攥紧的拳头,手臂上全是新旧交替的伤疤。
他忍耐般吐出一口浊气。
再忍忍。
*
宋奶奶靠在椅子上假寐,听到宋恩年回来的声音,立即起身,轻手轻脚将放在大锅里温着的饭菜拿出来。
扭开电灯,老式钨丝灯泡在餐桌上投下暖黄的光晕。
“阿幺,来吃饭咯。”外婆朝卧室里喊了一声。
宋恩年从口袋里将HelloKitty橡皮和叠好的答题卡放到桌面上,应声说,“好,马上就来。”
祖孙二人无声吃着饭。
宋奶奶给他夹了一块肉,试探着开口:“阿幺,外婆今天想了很多,趁现在身子硬朗着,从明儿起,我去夜市试着卖夜宵,你晚上下课就回家,正长身体的年纪,学习要紧,咱们的钱够用。”
宋恩年筷子一顿,也夹起一块肉放进外婆碗里,闷声说:“不用,不耽误我学习。”
宋奶奶前两日也提过想要去夜市摆摊的事,宋恩年不同意。
上个月那仨人来催债,外婆气急攻心,当场昏迷,这事对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这个世界上,他只有外婆一个亲人了。
宋奶奶叹一口气,“你这孩子。”
宋恩年三两口将饭吃完,“外婆,您好好休息,钱我会凑齐的。”
说完,假装没看到宋奶奶欲言又止,径直去洗碗,而后回了卧室。
他静静坐了一会,盯着桌面上的粉色橡皮发呆。拉开台灯线,灯罩在桌面上晕出毛茸茸的光圈。
照例将今日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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