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沉默良久,孙乾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此时糜竺、糜芳两兄弟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凝神而视。
他们对孙乾了解极深,早年就已是知根知底。
即便是心中有顾虑,他也绝不会看不出这刘备的过人之处,早年他混出名声时如何艰难他们不知,但现在摆在眼前的便是摇身一变的从登之功。
刘玄德绝非是凡夫,孙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不管有什么顾虑,都该细细考量,今夜总归要给个结果才是!
糜竺、糜芳早已无数次深谈过,决定劝说孙乾投奔刘备,日后一同追随,求取功名。
片刻之后,孙乾方才继续开口,道:“若玄德公堪称当世英雄,是急公好义、治理清静……那治百万民、以策推行得百万石粮草,算不算仁善功德呢?”
“当然算……”糜竺和糜芳都愣神,同时在脑海中不断思索世间可有这等人。
“那,推行仁恩令、军律令,令一州的军队兵马凡攻占过处,对百姓秋毫无犯,且施粮于流民,算不算仁义?”
“这,若这都不是仁义之君,世间又有何人敢称仁,公祐此言过于玄虚,在下不知当世还有此等英雄,但即便有,也该是有官宦累世的人脉与声望,否则岂能一言决定一州之令?”
糜竺和糜芳暗暗叹息,有这种政绩名声之人,恐怕身份地位不低于幽州刘虞,出身自然也差不了太多,和刘君又怎能比。
这年代,汉室宗亲遍地都是,刘君凭借此身份可以创业至今,得些许贤德的名声,若是一出身就在帝王家,贵胄紧贴于身,难道还得不到这些功绩吗?
“不,他是行伍出身,为乱世流民。”
孙乾叹了口气,这番话已经惊到了糜竺,居然还真有此人,但旋即反应过来,皱眉道:“这出身,更不该追随。”
孙乾看了他俩一眼,点头道:“按常理当是如此,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种足以扬名立万的功绩,他居然能保住。”
呃,是很奇怪。
两人都愣了愣,细细寻思,这话倒是不错,按照以往的经历,但凡有这种既能扬名,又可富境的功绩,自然都不会落到一个白丁身上。
一般都是层层暗示,落到这白丁身上的不过就只是一点蝇头小利而已。
但这白丁居然可以全得功绩,这是上头没有人和他抢,还是乱世到来,那些墨守成规的规矩已然行不通了。
“公祐,你说的这人是谁?”
“张韩,张伯常,”孙乾也不卖关子,当即开口而言,但是这个名字显然糜竺很茫然。
他并没有听说过,故而呆呆的看着孙乾,仿佛求教一般,认真的问道:“张韩,他是个怎样的人?”
……
“我是个知书达礼之人。”
小沛,张韩和戏志才在衙署仿佛陷入了争吵,他今日身穿得体的深色衣袍,头戴冠帽,丰神俊朗,对戏志才摆了摆手道:“我是不会和祭酒去找营伎的。”
戏志才咂了咂嘴,道:“我不是去做那事,只是最近小沛流落的百姓较多,很多柔弱女子、无辜孩童都因此无处可去,营伎可改成收容坊,让这些已经没有家人的女子得以安住。”
“孤儿寡母,畏世如虎。我曾想不如将她们收容起来,学些普通人户编织、缝补、蚕桑的本领,男丁有气力者可修建城墙、挖掘壕沟,或是送去后方屯田来图存。”
“你和我去一趟,说不定能有些想法策略。”
戏志才面色如旧,不带半点戏谑之意,这种真诚的眼神张韩只在正人君子荀文若,以及平常照镜子时候那位俊美无俦的男子眼中看过,说明他是认真的。
“是我错怪祭酒了。”张韩顿时拱手。
“这就对了,”戏志才露出笑意,正打算了拉上他一起前行。
但张韩却再次拱手拒绝:“在下还是不能去,祭酒还是自己去,或者另寻他人。”
“我近几日在家中还有些事,也就不去了,”张韩当即苦笑着抱了抱拳。
其实是他现在又意外的得到了一桩功绩,如果布局得当,也许在日后又可以攒一大波奖励,乃至于成为方略中极其重要的一环。
但现在,可不好立即告知祭酒,因为还只是一条若隐若现的林荫小道,等到张韩将其开辟出来,再告知祭酒商议。
“那就算了,伯常果然是正人君子,与文若一样古板,从不去这等地方,可你若是不去,又如何能知其疾苦,”戏志才背着手,也算不上失望,只是意兴阑珊的跨步而去。
有一种痛失“同道中人”的惆怅和惋惜。
张韩下任后立刻回到府邸,此时高顺早就等待许久,见张韩到来,他立即迎上前来,抱拳道:“先生,消息已经打探回来了。”
“好,进屋说。”张韩加快了脚步,立即进到屋中,两人相对而坐。
高顺面容冷肃,沉声道:“按照先生吩咐,我向陈留派去了飞骑,问清了高淮。果有一官吏名叫董访,字文定。张邈麾下幕僚,不过此
人是济阴董氏的人,董氏在乱世起时就已经避难而出。”
“他有一位兄长,名叫董昭,字公仁。不知在何处,可才学、名气都更为出众,应当是济阴董氏的嫡脉。”
也就是这一代的掌门人。
张韩知道这不光是一个军阀混战的年代,其实也是各大家族彼此盘根错节,相互投资的年代,押宝押中的,飞黄腾达;押不中的,靠着后手自损鼎盛,但在他处尚且还能苟住。
一个大洗牌的时代,没有人会拒绝从登之功,我的运气确实不错。
曹老板暂不用高顺,让他来归我调遣,从而闲聊时自他口中得到了济阴董氏的消息,立即让他去查验,查出来个董访。
借着顺其势,可搭上他的兄长董昭。
董昭,董公仁……此人很重要!
张韩依稀记得史书里有他一席之地,而且是浓墨重彩的几笔,但却记不大清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条线的方向也已经有了,等稍稍理顺之后,便能着手去推进。
他思考的时候,高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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