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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九章 岂不怀归

小说:

将军是我未亡人

作者:

不见白驹

分类:

穿越架空

齐韶本名荀韶,出身洛阳大族荀氏。荀氏为官宦世家,本为春秋儒学大家荀子之后裔,家学治经,以《荀子》为主,也擅长琴艺。

两百年前,荀氏先祖荀纶仕于晋朝,晋末乱世,胡族越关而入,中原动荡。皇帝渡江,社稷移鼎,世族纷纷南渡,从此王业偏安东南。

荀氏在洛阳经营数百年,荀纶不忍弃宗祠坟茔南去。等到羯人占据洛阳,再想离开,已是来不及了。于是避居山中,北朝的胡族政权听闻他为当世大儒,请他出仕,荀纶数次推辞。

胡人来了又去,今天是羯人,明天是羌人,后来是鲜卑人,战争从不止歇,长安、洛阳俱成焦土。荀纶年届六十,身体已经半截入了土,他以为自己会追忆着两京旧梦度过余生时,遇到了一位来自南朝的使者,这人给他带来了一块刻着“御命”两字的金印。

南渡的王朝终于在东南站住了脚跟,准备北伐中原,收复旧都,希望荀纶接受北朝的征召,联络北方不忘旧朝的有志之士,等到将来北伐之时,能里应外合,提供助力。

荀纶收下了那枚金印,回到洛阳出仕。他利用自己的人望暗中联系留在北方的故旧,组建部曲,只望南朝有朝一日北伐成功,让长安、洛阳二京恢复中原衣冠与昔日繁华。

他等到耄耋老矣,也没有等到北伐的大军。那位给他送来金印的南朝皇帝早早病死,南朝的宗室、世家忙着争权夺利,没有人再提北伐的事,等到朝局稳定下来,已是十几年后的事了。

荀纶临死之前,将那枚金印交到儿子手中,留下了八字遗言:“忠于王事,以待王师。”他的儿子将这八个字刻在金印的侧面,作为荀氏的祖训。

可是不会有王师了。

北方乱成一团,南方也一样。两百年间,金陵已经换了五个王朝,王座之上换了十几个皇帝。又有谁记得两百年前有一位皇帝送往北方的金印?又有谁知道在被世人遗忘的旧都里还有人等王师归来?

直到七年前,任洛阳城守的荀程听到了南方的消息。

草莽出身的武人萧胥统一了整个南方,建立了大楚王朝。将南北之间防线重新推到淮水一带,荀程终于看到了南朝北伐的希望。

荀程是荀纶的七世孙,也是荀韶的父亲。他派出自己的亲信,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去往金陵,拜谒南朝的君主,表示如若王师北来,愿为内应。

那名亲信看了密信,认为这是个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将这封信交给了北魏的君主。他得到了三十两黄金的赏赐和洛阳城守的官位,荀氏一门则被判满门抄斩。

在大祸来临之前,荀程将那枚金印交给自己的儿子,他说:“荀韶,故土已经容不得我荀氏之人了,你往南边去吧。不要再想王师北伐的事了。你将这枚金印融了,找个地方安度余生吧。不要再留恋故土,清明时,你往北方看一眼,就当是为我荀氏一门祭奠了。”

荀韶独自一人,怀揣着那枚金印,跟着流民们往南走。北朝的鲜卑贵族们喜欢捕捉中原人为奴隶,许多人逃亡南方。天灾战乱频仍,乱离之人无非是哪里能生存就往哪里走——

他出洛阳,经豫州、扬州,到了南朝安置流民的京口。他用光了所有的钱,又生了一场重病,因为没钱寻医问药,差点病死在路上。他想过按父亲之言,将那枚金印融了,得到的钱便足够他在南朝生存下去。

可他到底不甘心。

他想要到金陵去,为金印上刻的八个字,为荀家两百年的坚持求一个答案。

他在京口的渡口替人搬货,终于攒到船资,到了金陵西岸的石头津。

他打听到朱雀门齐家的宅邸,求见司徒公齐鸿大人。他当然没有见到齐鸿,齐家的仆人见他衣衫褴褛,将他打了一顿,赶了出去。

那一晚,十四岁的荀韶握着那枚金印坐在江边,看着滔滔江水,他想着还不如蹈身江中,了此余生。

他挣扎一晚,最终还是放弃了。他是北人,生于洛阳,长于洛阳,就算是死,也应该回到故土再死。他要渡江,回到江北,回洛阳去。

天明的时候,他遇到大楚戍卫。这一日,大楚皇后齐明霜来到石头城,视察金陵防务,戍卫们照例要提前清场,以免让皇后娘娘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画面。

那戍卫看到衣衫褴褛的流民拿着那么大一块金子,动了心思,道:“这金子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荀韶将金印藏入怀中:“我没偷东西,这金子本就是我的……”

戍卫道:“胡说,你穿成这样,怎会有这么大块的金子。你们这些北边来的流民,就是喜欢偷东西。这金子指不定是从哪位贵人家里偷出来的。”

他高声道:“这里有个偷东西的贼人,兄弟们,将他抓起来——”

荀韶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可他食不果腹的一个人,怎能敌过一整支训练有素的卫队,终于被捉住,那枚金印也被强行夺走,那戍卫冷笑道:“你就是个小偷,还想狡辩……”

荀韶平生从未受此大辱,大喊道:“我没有偷东西,还给我——”他想要去抢金印,又怎么可能得手,被按倒在地上,饱受一顿拳脚。

他悲从心来,不知自己为何要到金陵来,又为何落到如今这般境地。他在惶惶无依之际,终于念起这一切的源头,无非是“北伐”二字而已。

他躺在地上,怆然嚎呼道:“北伐……北伐……北伐……”

这一切当然是徒劳的。南朝人早忘了故国故土,也没了北伐的理想。这世上大概不会再有人理会他的疯话。

偏偏这句话竟有回响。

渡口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一位雍容华贵的宫装妇人走下车来,望向戍卫,斥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戍卫见到来人,跪了一地:“参见皇后娘娘。”又奏道:“启禀皇后娘娘,这边有个北地来的流民偷了一枚金印,卑职们正在捉拿。惊动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

荀韶用力大喊:“我没有偷东西。那金印是我的,是南朝皇帝给我家祖上的信物——”

皇后娘娘敛眉道:“金印拿给我看看。”

戍卫将金印奉上。齐明霜将金印拿在手上,正面刻着“御命”二字,侧面刻着“忠于王事,以待王师”八个字。

这枚金印用料是足色纯金,雕工精美,看起来确实是前朝宫中御制之物。

她望向戍卫:“将他放了,带到我跟前来,我有话问他。”

很快,荀韶就被带到皇后娘娘身前。

齐明霜问道:“你说这金印是南朝皇帝给你家祖上的信物?你家祖上是哪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双方又约定何事?”

荀韶不敢抬头看这位南朝最尊贵的女子,但他知道,现在是他离想要的答案最近的时候。他便从自己的祖先荀纶得到这枚金印开始讲起,讲到自己如何家破人亡,独自带着这枚金印来到金陵。

皇后娘娘听完他的讲述,沉吟良久,最后道:“本宫听说洛阳荀氏家学渊源,擅长的绝学有两种,一是治经《荀子》,二是琴艺。本宫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她向左右道:“取古琴来。”

宫人很快取来一张琴,皇后娘娘看向这位流离道旁的惨淡少年,道:“你可以随便弹奏一曲,证明你确实是洛阳荀家的子孙。”

荀韶问宫人要了水,净了手,再将琴横于膝盖之上,端然静坐。

少年分明衣不蔽体、满面尘灰、形如乞丐,可当他手指按上琴弦的时候,人人都觉得他该是入则衣锦、出则高车的世家公子。

荀韶左手轻捻,右手慢挑,淙淙琴音从他指尖流泻而出。琴曲以宫音始,中正沉缓,肃穆厚重,是王师列阵之象。齐明霜听出那曲子,那是《诗经》的《出车》。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

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齐明霜闭目聆听,琴声中仿佛有北风呼啸,战鼓雷鸣。羽音烈烈,琴声愈发慷慨激昂起来,少年既弹且唱,那是琴曲中第二叠。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旂旐央央。

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天子命臣子固守北边的城池。可是南马不恋北风,昔日渡江而去的北人也不再归来,又如之奈何。羽音转入哀怨的商音,那琴曲进入第三叠。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涂。

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归?岂不怀归?”

“岂不怀归,岂不怀归——”

琴歌之声一咏三叹,似乎是在祈问上天。如今金陵王气已聚,天子为何没有怀归之心?

大楚皇后齐明霜心中一动,折断了手中把玩的一支玉簪。

怀归。

齐明霜被这个北地而来的少年打动,动了怀归之心。

一曲终了,满场寂然。

半晌,齐明霜又问道:“《荀子》中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不知荀公子何解此经?”

荀韶答道:“天道的运行遵循常理,尧舜为圣王,桀纣为暴君,可不管统治臣民的是哪一位君主,日月星辰都是一样运转,万物都是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决定是盛世还是乱世的并非天道,而在君王本身。有为的君主会制天命而用之,成就万古之基业——”

齐明霜猛地抬头,看上对坐的褴褛少年,彼此都看到对方目中的灼火。

大楚皇后长身而起,郑重道:“荀公子,你千里迢迢来到金陵,无非求一个答案。这个答案,我齐明霜可以给你。我大楚一朝,终有一天会踏上北伐征途,收复长安、洛阳二都,恢复汉家天下,让你可以在洛阳祭祀荀氏列祖列宗,这是我齐明霜对你的承诺。”

皇后将这名少年带回齐家,易名为齐韶,倾力培养。到他十七岁时,任他为东宫詹事,常召他参与机密,齐韶也因此成为太皇太后最信任的臣子。

***

长风徐来,江水奔流不息。

齐韶轻声道:“后来我才知道,太皇太后出现在江边,本是为了查看石头城防务。可她最后捡起的,是一个北人诞妄的梦想。”

江风掠过他的鬓角,将一缕碎发吹散在眉骨处,“陛下昨日不是问我为何效忠太皇太后,这就是我的理由。”

萧含光不由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齐韶低头:“这也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萧含光:“为什么?”

齐韶叹息一声:“陛下,太皇太后已经老了。她虽然有着无上的雄心,但是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来撑持她想做的事情。她需要一位继承人,楚国需要一位年少有为的君主继续推动北伐大事,您是太皇太后选中的人。”

萧含光讶然:“我?”

“陛下,您也知道,太皇太后的儿子们没有一个存活于世。您的哥哥,皇太孙殿下也早夭。”齐韶目光落在江面,轻声道:“先帝有两个兄弟,分别封为长沙王、豫章王,太皇太后虽然可以从他们的子孙中过继嗣君,但这样容易引起变乱。太皇太后最后选择了陛下您,说陛下虽长于庵堂,经验不足,但胜在聪明沉着,能担大事。”

“呵……”萧含光发出一声极苦的哂笑,心中五味杂陈。

这算什么?她年幼时,天家需要一个在庵堂赎罪的人,所以命她出家。等她年长了,国无嗣君,又拆了她的婚事,将她架到皇帝的尊位上来。

她是一枚棋子吗?哪里有用往哪些放?

她的人生就这般被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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