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仲夏,最是炎热之时。
永宁侯府门口两个大石狮子都晒得滚烫,地面发出炙烤后的味道,日头碗大一个晕,刺得人根本睁不开眼,角门外三四个小厮坐在长凳四处张望着倒是十分精神。
“今儿个是侯爷、世子回来的日子,大家伙都注意着些。”
管事的四处巡查着,顺带着分发冰镇后的绿豆糖水。
那几个小厮正是口干心热,又素日常同管事的交好,又是高呼又是顽笑,管事的笑啐了一口,又回门去各处巡查去了。
今日一大早,全府便严整以待。
永宁侯镇守边疆近十年,前不久才得了敕令回长安述职,跟着侯爷去边疆历练的世子,而今终于也能还家了。
听闻随之回来的小批玄甲营精锐已然驻扎在城外了。
侯爷、世子应当不久便能回至府上了。
整府上下皆是喜气洋洋,忙忙碌碌地收拾个干净,厨房的油烟直冒了整日,这架势是必要整出一桌满汉全席方罢休。
荣寿堂的屋檐外,年轻小姐同个小丫鬟正站在窗棂外。
“二哥走的时候,我方满十岁,比二哥小三岁。”
年轻小姐嘬嘬地逗着鹦鹉,心神却不在上面,只不住地往院门处瞥,“不妨神七八年不曾见面了,都不知道现在二哥长成那般模样了。”
小丫鬟拿着掸子扫着灰尘,她进府的晚,侯爷世子都没有见过,于是好奇地压低嗓子凑近道:“世子殿下小时候长什么模样?”
“那会儿就生得极为漂亮,眉目清秀,相貌是顶顶好看的。”
“侯爷呢?”
“侯爷常年在战场上,饮风咽沙的,生得魁梧,皮肤黧黑些。”
小丫鬟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在那地方风吹日晒,又天天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世子殿下小时候再白净可爱,那不也得跟侯爷一样又黑又壮实?
小丫鬟正这般想着发呆,额角被好笑地点了下。
“你个小丫头——别总瞧这个俊不俊,那个秀不秀气,还得看看人有多少真本事。我二哥真真称得上一句年轻俊才。”
年轻小姐素来对京中大小事略知一二,又因着眼前这个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于是趁着四下无人凑近了,手指比着唇说,“你不懂其中内情,自然不明白。这几年二哥一直随着侯爷在外征战,大大小小立下不知多少功勋,这番成就也是长安城里的那些同龄子弟没法儿比的,这回调回来,二哥必是能封个好职的。”
又是身为世子,将来必要承袭爵位的。比起京中其他纨绔子弟,二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才华本事,若无意外,少说延续侯府百年的荣光。
她与世子虽非同房的兄妹,但多少也能沾上些光。
“扳着指头算算,除了那位年纪轻轻入了内阁的,无人能出其右。”
小丫鬟忙好奇地追问。
年轻小姐刚说了一句:“这位入内阁的可不得了——”
忽闻得外头小厮边跑着边传唤,“侯爷和世子的车马入京了……”
年轻小姐当即住了嘴,又仔细听了一遍,脸上堆起了笑,将手中的鸟食一把抛给了鸟雀,引得一阵扑腾翻飞,随即携着小丫鬟高高兴兴地进了堂屋去报喜。
不一阵子,乌泱泱一群女眷都出了堂屋,行到了院中同候着。
只见衣裙叠叠,鬓发上钗环如云一般在日头下熠熠地闪着光。
人虽是多,但十分安静。
半晌,只听得一阵如风般的脚步,还有一阵一阵起伏的,“多谢世子爷。”
沿路的小厮人手得了一小把银瓜子,正是喜得乐不可支,又是跑着过来通传报信,可比小厮的声音先大步踏门而入的是两道一前一后的身影。
前面的永宁侯身形魁梧,逆着光黑得看不清相貌。
稍一转过眼,便瞧见了后面那团紫色。
此时已至了黄昏,日头倒是不烈,暖洋洋地照在红屋檐上,黑漆木门上铜环的绿透过松散的光似雾一般。
只见那世子着一身明紫盘螭织锦圆领半臂,袖口乌黑皮革以束,腰间系着金玉蹀躞,长发高高束起在脑后,随着着行走发尾一晃一晃。一条攒珠抹额端正悬在额心,俊逸飘洒,明眸生光,如云似火般轰轰烈烈,不似珠玉衬他,倒像他衬珠玉。
“昭齐,快来拜见你母亲和你祖母。”永宁侯道。
昭齐快步走上前来,结结实实先磕了三个头,又被燕老夫人扶起来直搂在怀里。
老夫人来回摩挲着昭齐的脸和发,眼里都含了泪光:“好孩子,好孩子,小时候没离家时多圆润可爱,看现在瘦的,还好不跟你爹一样黑……”
昭齐附和地点点头,心道还好随了娘。
永宁侯大笑道:“男子汉大丈夫,黑点儿壮实点儿倒是好了,多有英雄气概。”
老夫人剜了永宁侯一眼,啐道:“跟你一样就是好了?你不声不响带着昭齐走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好好的个孩子跟着你去吃那样的苦,你这个做爹的够狠心!”
昭齐一见这火星子上来了,连忙握着老夫人的手摸自己的脸。
“祖母不用担心,孙儿身体康健得很,在边疆吃得也好,睡得也好,只是长大了自然而然就瘦了。若要说瘦,那也是孙儿挂念祖母瘦的,这些日子赶路时只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回来见祖母。”
老夫人听着这番窝心的话,只顾爱怜地摸昭齐的脸,连声叫着好孩子。
永宁侯夫人估摸着时辰不早了,便在一旁提醒道:“外头晒得很,别晒伤了老夫人,正好膳食也备好了,先用了膳再说话也不迟。”
昭齐这才随着一干人进去用膳,屏风之后满满几张桌摆满了菜肴,另有婢女捧着痰盂茶水银盆帕子等在一旁侍奉着。
昭齐在边疆过野日子过惯了,猛然又讲究起来。
礼仪什么也忘得差不多了,只能装模做样地学着别人的样子文雅一番。
茶水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漱口的。
银盆里泡着花瓣,也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洗手的。
饭后一盏紫苏饮,这终于是用来喝的了,也只饮一盏就止。
好在小时候的礼仪没忘干净,好在昭齐先看了几眼别人怎么做的才动手,行动虽慢了半拍但没出差错,还因着相貌的优越独添了几分味道。
落在旁人眼里,就成了风仪有度潇洒自然。
用罢膳食之后,昭齐先把带的礼分发给了各堂兄弟堂姐妹,好些脸生的不太好认,根据着依稀可辨的眉眼和打哈哈糊弄的话术,加上他娘的提醒,总算是送了个齐全。
他人生得俊秀潇洒,说的话旁人也爱听几分,再加上他本来就会说话,顶着一双明亮动人的眸子,奉承话也显得格外真诚。
上到七十长辈,下到平辈子辈,无一不被逗得笑容满面。
昭齐行走在其间,端的是个活活泼泼,花团锦簇般轰轰烈烈。
如此拜过了一圈,昭齐心中也有了个数,那些个堂兄弟瞧着相貌一般也就罢了,不是耽溺酒色之人,就是不学无术之人。
唯独两个堂妹生得十分毓秀,四妹妹出挑姝丽,五妹妹温婉沉静。
四妹妹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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