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对错,何为好坏呢?
怪物并不懂得这些。
但扶桑对他说:“帮助别人的人,就是好人,大家都会很喜欢他的。”
怪物眼中的喜欢极为纯粹,如皑皑白雪,洁白神圣,不夹杂任何杂质。
他感到无措,又像迷路的旅人找到归宿。
原来,对别人好,就能获得别人的喜欢,怪物恍然大悟。
“那我,要做一个好人,我要,别人喜欢我……”
这是怪物第一次表达内心的想法,他的身体因为兴奋而颤栗,眼底的期待却如滔天骇浪般剧烈起伏。
不过瞬间,便是天翻地覆的转变。
怪物收敛锋芒,渐渐地不再像往日一般冷漠,令人避而远之。
至少,别人跟他讲话时,他不再严肃地板着脸。
偶尔遇见别人需要帮忙,也会尽可能的搭把手。
街坊邻居夸赞他时,便会眼眸亮着低下头,是诡异的难以捉摸的兴奋。
但怪物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又过几日,天气忽然变冷,疾风如刀子,刮得人头疼,扶桑不幸受了风寒,咳嗽声阵阵,脸色也没往日好。
怪物最先发现她的异样,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一片,他严肃地拧着眉:“你生病了。”
“不要紧。”扶桑浑身无力酸痛,嗓子像着火一样,咽口唾沫都疼,她赖在被窝里,神色恹恹。
顾时安沉默,不安的情绪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来。
他在鬼门关走过许多次,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足够致命可怖,小小的风寒与之相比,无异于小巫见大巫。
可是,他现在却恨不得将她的痛苦和难受通通转移到自己身上,代替她受过。
他有些懊恼,离开魔界的时候,不如带着治病疗伤的良药。
秘境隔绝外界,别说仙草灵丹,就连凡人用的药草都很廉价。
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东西,如今却千金难求。
回过神,他半跪在榻边,伸手给她一点点掖好棉被,确保没有一丝冷气溜进被窝。
“疼吗?”他耷拉着眉眼,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说出的话又轻又柔,生怕吵到她一样。
有一刹那,扶桑觉得自己得的不是普通风寒,而是什么无药可救的疑难杂症。
她有些忍受不了这种眼巴巴的眼神,别开头盯着纱帐顶,“不疼,我已经服过药,很快就会好起来了,你快去私塾吧,莫要误了时辰。”
顾时安一动不动,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扶桑,像个充耳不闻的木头。
怪物每次遇见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这样装作什么都听不到。
扶桑有些无奈:“去晚了,夫子会打你的手心,会很痛哦。”
昨日有几个小孩迟到,手心被打得通红,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顾时安敛眸,语气还有些小小的骄傲:“我不怕。”
这若是让夫子听见,准把胡子气歪。
扶桑觉得好笑:“可是时安,我想睡一会儿。”
顾时安察觉出她的意图,唇角夸张地下撇着,嘴巴微微张开,眼尾下压,眉头紧蹙,眼底似有水雾浮现,是个十足的可怜模样。
他呜咽着:“我不能……留下来吗?”
扶桑颇为无语道:“时安,不许学孟昭昭哭。”
怪物的学习和模仿能力很强。
只可惜他的学习对象是个四岁的孩子,这才让人一眼看出端倪。
话音刚落,怪物就猛然停止动作,一点点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还是这副样子看着顺眼,刚才那出表演妥实有些惊悚了。
“不想去私塾,就自己找点事做,让我好好睡一会儿。”
扶桑说完,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听话。”
怪物这下总算听进去了,他又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放下纱帐,三步一回头地走出屋门。
他一走,扶桑便意识昏沉地陷入梦魇。
鱼龙混杂的万蛊窟,呼风唤雨的各族权贵位于高座,情绪激动地下注,脸上五官兴奋地将近扭曲,盯着擂台上的蛊奴相互厮杀。
谁会赢?谁会死呢?
那些疯魔的喝彩声透过层层阻碍传入最底部的地牢。
扶桑艰难地睁开眼,她背部还未结痂的伤口渗着血,长长的血线一路向下,浓稠的血珠落在枯草上,点点滴滴……
这里依旧是不见天日的地牢,唯有上方悬挂着的明珠发着微弱的亮光。
扶桑感觉呼吸困难,她动了动胳膊,想要以手撑地坐起来。
可是随着她的动作,甚至是呼吸,身上的伤口都会不断被牵扯着,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的目光落在扭曲变形的手腕上,意识渐渐从痛苦中剥离。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在上一次比赛中,她就被人毫不留情地扭断了腕骨和腿,从擂台上扔了下去。
她是个废人了。
这般想着,她忽地低声笑起来,可惜太久水米未进,她只能发出嘶哑短促的动静。
泪水和鲜血一起淌下,好不狼狈。
她就这样笑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目光警惕地盯紧了角落里的庞然大物。
那是只黑棕色的熊妖,扶桑认得他。
不久之前,她被他拍碎胸口肋骨,打断双腿,像只破烂的娃娃一样被丢出擂台。
风水轮流转。
它赢了自己,却又在下一场被别人重创击败,和她一样沦为废物。
斗兽场的主人最喜欢看互相残杀的戏码,他们不会亲手处置失败者,而是将他们聚在一起,看他们互相厮杀啃食。
谁活到最后,谁就有资格参加下一次擂台的比试。
像养蛊一样。
想到这,她体内的蛊虫又开始叫嚣着渴求鲜血。
饥饿,痛苦,杀戮。
少女双目赤红,她艰难地挪动着身子,一点点朝熊妖的方向爬过去。
她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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